“对。”
季寒川再次颔首，微微沉了眸，有话卡在了喉咙口。
陶昕然则是更困惑了，下意识问道。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两人最多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她甚至连夏薇薇和她反目的原因都不知道。
可这个女人，居然想要她死？
陶昕然皱了下眉头，再看向监控屏幕的目光微微有些变了。
她虽然有些受到冲击，但很冷静，此刻只想知道为什么。
季寒川看着她讳莫如深的侧脸，胸腔有些发闷。
漆黑如墨的眼底动荡着激起千层浪，可涌到外面的，却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涟漪。
他眸底一痛，想要伸手搂住这个女人。
可手刚抬起一丝丝，就被他克制着垂了回去。
“你，奇怪过吧，为什么夏薇薇会忽然这么有钱。”
他陡然丢出这一句，监控室本就不亮，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埋进了阴影里。
陶昕然微微歪了下脑袋，诚实地说道。
“好像是她和黄山谈恋爱了？”
虽然这个传闻她并不相信，但她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一丁点的信息。
听着陶昕然的这个回答，季寒川眼底微微一动，说不上是无奈，这一切的误会都是他所造就的。
而现在，他要纠正这一切。
季寒川突然挪了一下鞋尖，想与陶昕然正对面说这件事。
陶昕然感觉到了，也转过身来，借着荧屏的蓝光，赫然见到对方凝重的表情，她有些被吓到。
……怎么回事？
下一秒，季寒川便和盘托出了。
“她会忽然富有，不是因为黄山，是我这些年，把她当成了别人在养。”
“……你说什么？”
陶昕然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季寒川料到她会吃惊，索性一鼓作气，从兜里拿出了那枚戒指，举在陶昕然面前。
陶昕然瞬时瞪大了双眼，干涩的唇瓣抖了抖，所有声音都被吸走了似的，发不出来。
她盯着这枚戒指，脑海里轰隆一声，有什么快坍塌了。
她看了看戒指，又抬眸看向季寒川。
脑子里有什么在快速拼凑着，可她又本能抵抗着想要放空。
别说，别说……
季寒川有些痛苦地咬了一下后牙槽，但他不能就此停下。
戒指的光面隐隐发着蓝色的幽光，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
他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定定望进陶昕然充满困惑的眼睛里，一字一句道。
“这枚戒指，里面有个镭射标志，拼起来是ji。”
“是我的姓氏。”
“……”
陶昕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炸开了，她有些无法思考。
但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无意识的。
“我知道现在才告诉你，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季寒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痛苦地抬手捂住自己半边脸，他想尽量平和地说出真相……
可是，他办不到。
“那件事发生后，我派人找过你，但当时我不知道是你。”
“只有这枚戒指为证，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那个人……”
季寒川沉声说着，抬头看向震惊的陶昕然，心脏感觉到了疼痛。
他瞳孔刺痛般一缩，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心理专家都建议我等到一个你能接受的时机再说。”
“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
他说到这里，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诉说自己这段时间来所经受的煎熬和折磨。
只是话到嘴边，他只觉得自己是在无病呻吟，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惨，难道是想博得这个小女人的同情吗？
硬生生把话吞回去，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这持续的静谧，诡异极了。
谁都没说话，陶昕然站在原地，僵直着，一动不动。
她的表现季寒川并不意外，但翻涌在眼底的疼惜根本藏不住。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此时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
他从来不觉得说一句话是如此难的事情，直到要开口的时候，齿关竟是那么沉。
“我爱你。”
季寒川看着陶昕然，轻声告白。
明明声音轻得转瞬就能化在空气里，却又是那般刻苦铭心。
他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和各种快逼疯他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但又克制着，不想被看见。
他不想无谓地增加陶昕然的心理负担，这一切，都是他该自己承受的。
“……你也许接受不了，你想要冷静我给你时间，你想打想骂我都接着。”
“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季寒川再次说道，最后一句话异常笃定，近乎一种执念。
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强忍着才没有上前，他太害怕磕碎这个小女人了。
在她给出回答前，他只能忍。
陶昕然听着这些话语，手上的颤抖逐渐停止。
但她似乎并不是接受了这一切，而是有点懵了。
清澈的眼睛映进这个男人真挚的目光，她的内心却没有一丝回响。
……他在说什么？
他是那个人……
大脑一片空白，陶昕然只是定定看着季寒川。
小小的监控室里，再次回归平静，寂静得任何一丝响动都是多余的。
唯有两颗心脏，怦怦跳动着，不知何去何从。
长久都无人说话，监控室变成了真空一般的境地。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空气也一并消失，灼烧着心肺的前端，脚底的水泥地板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陶昕然没有再后退，但她也没有前进，只是定定站在原地，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她甚至没有躲闪面前这个男人恳切的目光，可也只是空洞地接着，什么也没有想。
在这个仿佛被时间遗忘，此时又突然填补回来的时光里，她忘记了思考。
或者应该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
……她理不清了。
清澈无垢的眼底浓浓映着一层监控屏幕的浮色，遮盖了她原本的瞳孔。
陶昕然微微敛了一下眼睛，可这浮光掠影更甚，几乎快淹没掉她整个视野。
她渐渐看不清季寒川的模样，可她微张的每个毛孔都清楚，对方就在这里，就在她的眼前。
指尖是第一个反馈信息给她的身体部位，有点凉，在发冷。
她却是默默收紧了拳头，将这微凉送入温热的掌心。
这只手，有多少次从季寒川那里汲取了温暖？
体感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叫她如何把他和那个将她丢入地狱的人对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