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并未多说什么，拿出一张纸片，递给老师傅，并客客气气拜托道，“麻烦老先生费力一番，我急用。”
老师傅摆摆手，随即目送张天离开，直到他回到红旗车上。
而这时，云瑶也晕晕乎乎的跟着张天上了车。
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在一旁听的很清楚。
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了，但是关于当年漠北一战，铁梨花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帮忙对抗外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毕竟，这件事在当年，可是家喻户晓，她想不知道也很难。
只是，她所知道的，也只不过和评书里，以及那位老师傅所知道大相径同。
可为什么，张天刚才所说，却是另一个版本呢？
或许察觉到了身旁女神老同学的疑惑，张天这才笑呵呵的解释道，“你难道忘了，我这些年可是在海外混了，难不成你们还能有我知道的清楚！”
“是吗？那你说的那个姜道凌，真是咱们江都的人？”云瑶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当然了，骗你是小狗！”
张天呵呵一笑，随即启动车子，离开了陵园。
等到红旗车离开，老师傅王东，这才手一抖，摊开张天留给自己的纸片，上面写有需要刻在碑面的字，排头第一行，吾妹唐雪柔之墓！
落款。
张天虎亲立。
日期，葵巳第十二年秋！
“这，这……张，张天虎？”
王东颤抖着老迈的双手，瞳孔险些炸开，联想张天刚才的话，这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重名。
‘我欠我二哥的功名，一定会还！’
他的话，尤在王东，以及几位徒弟的耳畔回荡。
老师傅战战兢兢收好纸片，视线跃起，望着那辆逐渐走远的红旗车，怔怔失神。
竟然是梨花令主，张天虎…
这，这可能吗？
‘葵巳第八年，末。
头雪落人间。
五国百万大军碰首。
张天虎手举日月长刀…
大风起兮！
四军严阵，刀光粼粼。
漠北雄师，梨花众爱将，战！’
收音机里的评书，再次循环播放，这场载入史册，注定为后人所津津乐道的旷世奇战。
老人不知听过多少遍，每每次到这里，他总会笑眯眯跟着哼道，“大风起兮，漠北雄师，梨花众爱将，随我战！”
马路上。
张天坐在红旗车内，双眸微眯，两角泪痕闪现…
轻声呢喃一句，“我九州战将，入阵者，随我迎敌！”
仿佛往日一切，尽现眼前！
赢了！
此后半百光阴，定然家国无恙，安享太平盛世。
输了！
宁肯山间碎骨，化万千尸骸阻路，灵魂碌碌同不得归宿，也不允蛮荒蛮夷之徒，践踏我巍峨山河半步？
张天记得很清楚。
这一战出发前，他见过得许许多多年轻的脸。
也记得，这一战之后，很多本该见到的脸，从此消失不见。
同样记得，二哥江道凌，嘴咬战刀，头束白布，锤着胸口向漠北主帅立下军令状，三个时辰之内，务必撕开敌军防线。
先登死士！
顾名思义，第一批进前线，负责开路的敢死队，以三千人为编制，全配轻骑，轻刀，不负重甲，追求最快速度，渗透防线。
张天印象里，最后的江道凌，临别前笑着拍过自己的肩膀。
三弟，此次二哥若是回不来，记得关外多献几杯酒，没办法，特好这一口！
多少青壮男儿，曾经是抱着功成名就的心，弃笔从戎？
等见过太多生死，以及朝夕相处的手足逐渐凋零。
大抵都与最初的目标背道而驰！
一寸山河一寸血…
于他们而言，我辈男儿尽管无名无姓，乃至无身无魂；
抛头颅洒热血…
亦是化作山间亡灵，也不得狼子野心染指我国土半分！
“当今天下，无数角落都在轻声谈论当年张天虎如何如何，当年铁梨花如何和，可又有几人，还记得你们？”张天呢喃自语。
就算如今他扛得起这份荣耀，他依然不喜欢有人过多，甚至无限放大他的一些，已经天下尽知的事。
但奈何，身不由己…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一旁，几次听到张天呢喃的云瑶，则是急的有些不行。
自从吃过午饭来到这里之后，张天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变得神神叨叨的，总是在自言自语。
要么，你自言自语就不要被别人听到，要么，被别人听到了你就说。
就是这样，问什么还不说，这种感觉让云瑶快疯了。
“没什么，其实我当年也是铁梨花的成员，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我退出了。”张天随意敷衍了一句。
但就算如此，已经足够云瑶震惊的了。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老同学这些年的变化这么大。
怪不得他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原来，他曾经是铁梨花的成员。
怪不得...
猛然间，云瑶突然响起了什么，随即转头严肃的看着张天，凝重问道，“你告诉我，前段日子程家和龙翔集团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运作了？”
一开始，云瑶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现在时常想起，她越想越是感觉奇怪。
就算她云瑶再由才能，也不可能被龙翔的人无条件的支持啊。而且，程家那座矿产，那么大的产业，凭什么她云家一个不入流的家族能得到，那么多的一流势力都得不到呢？
现在想想，或许，跟张天有直接的关系。
张天笑了笑，好一会儿，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这一刻，云瑶愣住了。
随后，扭过头看着窗外，双眼逐渐泛红。
此刻，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她也说不清楚，也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激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云瑶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张天神色一滞，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随即玩笑一般的开口，“因为我喜欢你呗...”
云瑶，“......”
云瑶沉默了，没在说话。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离开陵园后，张天驾车直奔陵园对面的一处山头。那里，是一座荒山，确切的说，是专门给那些没有钱买公墓的人准备的地方。
大概也就三五里的路程。张天一路走走停停，不多时倒也是抵达了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