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姚小谷摸了摸自己的脸，也许是天气太热，最近的确没什么胃口。她在外头最想念的就是花婶亲手做的冰碗，多放些时令鲜果，搁在深井里镇上一整天，喝一口那叫一个销魂荡魄！
花婶被她一脸夸张的模样给逗乐，起身朝厨房走去。
“娘子想吃还不简单，不过我得把老宅那边的晚饭先送过去，若是迟了又是一顿好骂……”
“老宅，哪里的老宅？”
姚小谷走的匆忙，并不知道娘家发生的变故，看着花婶一脸尴尬的神情，她心中便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罢了，此事早晚你都会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大姐带着曹氏母子搬到镇上去住了，只留你祖母一人独守老宅，前几日她上山拾柴，不小心摔坏了腿，如今卧床不起，一日三餐都是花婶送到眼前！”
姚小谷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大伯娘明明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好好侍奉婆母，她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虞婆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大姐不知在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在镇上租了一间方方正正的大院子，还请了两个伺候的下人。你大伯娘过了半辈子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能享享清福，哪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此事的确是她做的不够地道，好歹要先和你知会一声，要不是村里人刚好路过，那姚老太太怕是死在山上都没人知道！”
花婶见姚小谷的面色越来越凝重，赶紧走上前来劝慰。
“娘子别着急，老太太在床上躺了几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其实我和虞婆婆本想把她接到家中照顾，谁知老太太强嘴拗舌，坚决不肯离开老宅半步，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姚小谷深知祖母的脾气，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有心想改也低不下这个头。
“还是我去吧，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心里一定有很多埋怨。”
她从花婶手中接过食盒，又收拾了一些从江宁城带回来的新鲜吃食，便踏着暮色朝姚家老宅走去。
老宅虽然破旧，但以往有曹氏的料理，也算是有个人家的样子。
然而这才过去几天，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姚小谷一进门，就差点被一阵熏天的臭气给当场撂倒。
她强忍住胃里的翻涌，颠着脚尖走到姚老太太的卧房。
姚老太太虽然下不了床，可一双耳朵却是格外好使，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花婶来给她送饭，立刻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黑心烂肝的贱蹄子，是不是存心想饿死老娘？是你自己哭着求着要来伺候我，那就得守我的规矩，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等我大孙女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让她把你发卖出去……”
“祖母！”
姚小谷无奈的站在窗外喊了一声，才抬脚走进内室。
姚老太太没想到小孙女会突然出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安，可转瞬间又梗着脖子冲着她理直气壮的大声嚷嚷。
“你这个死丫头，这么长时间究竟死到哪里去了？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处处惹人厌烦，你最好和你那个短阳寿的大伯娘一样，千万不要来管我！”
明明是血肉至亲，却要像仇人一般相处，姚小谷除了摇头，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表情。
“我出了趟远门，不知道大伯娘早已离家，让祖母受委屈了！”
“哼，这有什么委屈的，我只恨自己不能早点去死，才让你们一个个有机会变着法的来作践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不容易拉扯大两个儿子，一个早死，一个离家，留我一个老太婆孤苦度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姚老太太越说越伤心，竟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各人有各命，祖母总是纠结于此又有什么意义？我虽然只是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可念在您当初没有直接把我溺死的份儿上，只要您愿意安安稳稳的度日，我可以为您养老送终！”
姚小谷的语气极为平淡，姚老太太却浑身一震，连哭闹声都戛然而止。
“你……说的可是真的？
姚小谷点点头:“祖母要是乐意，今天晚上就可以搬过去与我同住。”
姚老太太眉头深锁，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复杂。
“没想到啊，到最后我老太婆能够依靠竟然只有你这个丫头片子！说句实话，你爹娘死后，家里口粮紧张，我好不容易将你养到五岁，就想把你卖到哪个富裕人家当丫鬟。可你这丫头看似不声不响，其实心里极有主意，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你拼命的干活，每日天不亮就上山拾柴，打猪草，为的就是让我看到你的能干，不舍得再把你卖出去！”
姚小谷默默的站在一旁，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如今的她早已脱胎换骨，曾经那段心酸的过往已经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明白，我们祖孙之间根本没什么情分。你不用对我太好，我也不会因此而高看你一眼，你心里若还肯认我这个祖母，就去把你大伯接回来！”
姚老太太提出这样的要求，姚小谷并不感到惊讶，这个自私偏执的老妇人今生唯一宠爱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大儿子。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你还真想看着你大伯死在矿山之上？就算是我老太婆最后一次求你，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你大伯相依为命，只要你能把他带回来，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束，绝不会让他再给你找任何麻烦！”
姚老太太挣扎着从炕上扑下地，可怜兮兮的抱着小孙女儿的腿。姚小谷哪里受得了这种场面，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姚小谷私心里并不想再看到那个几次三番暗害自己的大伯，也不知经过这几年的锤炼，他是否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在接回姚老大之前，她决定先去一趟镇上。虽然是大伯娘违约在先，可此事毕竟和她关系重大，理应要提前告知。
正如虞婆婆所言，姚彩凤租的宅子在永平镇也算是有头有脸。她刚一走进，就听到里面传来曹氏撕心裂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