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淮手疾眼快，沐云溪还没来得及躲，澹台震的胳膊就被他攥住了。
“澹台震，我不想跟你翻脸。”沈卿淮难得一见的对澹台震生了气，冷着脸看他。
想当初澹台震忽悠沈卿淮买了那艘云隐飞洲的时候，沈卿淮都没有生气，笑一笑便过去了，闷声吃了亏。
但这次……沈卿淮生气了。
如果一个人总是有好脾气的一面去待人，那么他生起气来的效果真的非常显著。
澹台震直接被沈卿淮看麻了，对视了好久，他才勉强回神，想要为自己的辩解。
“我······”
但澹台震一张嘴，就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这次就这么算了。最好不要有下次。”沈卿淮松开了澹台震，拉住了沐云溪的手腕，带着她向外走：“截杀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自己会做好的防备的。至于我们刚刚给你建议，听不听与走不走，选择都在你。”
“不过，”出门前沈卿淮撂下最后一句话，“你要是遇到危险我还是会帮你的，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虽然他知道以澹台震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走的，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看着那道带着几分疏离的背影，澹台震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小心触及了沈卿淮的霉头。
不过沈卿淮依旧很仗义，并没有因此置之不理。
良久后，澹台震小声咕嚷了一句“谢谢”，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
沈卿淮为什么这般在意那个叫娄巧的小姑娘呢？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外加小姑娘的长相也不错，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澹台震的脑海冒了头——沈卿淮该不会是孤单寂寞冷太久了，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吧！
就这样一点点宠着、哄着、骗着，最终······
再一回想沈卿淮刚刚那凌厉的眼神，澹台震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没忍住，破口就骂了一句“禽兽。”
*
或许是澹台震的骂声十分有诚意，又或许是天太冷了。
沈卿淮拉着沐云溪没走两步，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沐云溪顺势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沈卿淮刚刚拉着她的力道明明很轻，但沐云溪还是转了转手腕，不太自在提醒道：“你是不是没和澹台震说换院子的事？”
沈卿淮看着她愣了一会，坦然道：“忘了。”
“······”
能不能靠谱点？
“换不了就不换了，不过。”沈卿淮挑眉问：“你为什么比我还上心这件事，难不成你……”
沐云溪的心底涌上一股微妙的不安感，紧接着就听沈卿淮吐出两个字：“怕了？”
沐云溪：“……”
怕？
她什么时候怕过？
“别怕。”沈卿淮拍了拍她的头，笑眯眯的说：“我来保护你。”
“……”
沐云溪打开他的手又顺便瞪了他一眼，抬脚就朝着凝眉苑走去，一刻也不想和沈卿淮这种王八玩意多呆。
可某人像眼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她溢于言表的嫌弃，就那样纡尊降贵的跟在她的身后，甩都甩不掉。
这么被人跟着早晚会受不了的，正当沐云溪打算回头质问一句“你还要跟多久”的时候，她看见映月迈着有些迟缓的脚步朝着温泉山方向走了过去。
自从华蕊的尸体在温泉山上被发现以后，那里便成了器宗上下心照不宣的禁地。
没有人愿意踏足温泉山，因为在众人的眼中现在的温泉山就是不祥之地，没准下一刻就会像华蕊一样直接在那里丧生，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死的有多惨都不知道。
而作为第一个发现华蕊的人，映月对那里的恐惧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据说她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觉，一闭眼就是华蕊朝她飘过来的场景，哪怕宗门的药剂师给她安眠的汤药都不管用。
最终还是华锦向沈卿淮求了一颗可以让人强行入睡的丹药，这才让映月踏踏实实的睡上了一觉。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华锦求药的时间恰好是昨晚的丧宴。而华锦求得丹药以后，因为过于担心女儿便提前离席了。
至于沈卿淮给华锦的丹药，沐云溪曾经吃过的。药效很强，一颗入腹起码能保证尝服者三天三夜都不会醒。
所以······映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难道不应该在自己床上睡觉吗。
沐云溪又将映月上上下下观察了好几遍，将视线锁定在了她的眸子上。
少女眸光暗淡涣散，鼻翼起伏的也很有规律，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
那么从这个角度去看映月的走路的样子，动作不仅迟缓，竟然还带着丝丝的僵硬感，完全就是正在被人操控着的模样。
如果拿映月的样子去和昨晚截杀她的澹台陵进行一番对比的话，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了。
顾不得沈卿淮到底有多烦人，沐云溪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映月身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卿淮亦如。
*
抵达温泉山，沐云溪和沈卿淮像猴子一样躲在树上。
沐云溪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能不能找个其他的地方藏？”
由于树上的空间有限，沈卿淮就蹲在她的身后，距离微不可见，仅是隔着她和他的衣服。
而沈卿淮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之上。
灼热滚烫。
沈卿淮抬手撑住她头顶上方的树干，环视四周，说：“除了这我还能藏哪里？周围不是石子就是草，我是上天呢还是入地呢？又或是去跳泉，像你一样，体验一把和尸体共浴的感觉？”
“……”
当初泡在温泉的人为什么不是沈卿淮？
沐云溪忍住自己一脚将他踹下去的冲动，将视线投向了映月。
映月茫然的杵在泉边，看样子是在等人。
很快，温泉周围的草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人从华蕊曾经漂下来的地方钻了出来。
对方将自己裹得非常严实，除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精致的下巴，其余的一概看不清，甚至连男女分辨不清。
而他的声音也······
“昨晚交待给你的事办成了吗？”那人说。
沐云溪有点难受的捂了捂了耳朵，这人的嗓子就像是锯子锯过一样，沙哑中透露着几分刺耳的尖锐，刺啦刺啦的。就连沈卿淮也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