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素斋,却没见到宋牧亭。
问了菊嫂才知道,宋先生救了位姑娘,如今,下山送那位姑娘找她爹娘去了。
沈熙一听姑娘,立刻警觉起来,“姑娘?什么人?家住何处?什么时候走的?”
不待菊嫂回答,院外就响起了一个娇媚的女声,“宋大哥,你等等我!”
“咦,怎么又回来了?”菊嫂子话里嫌弃,脸更是挂得厉害。
院门打来,宋牧亭满头是汗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红着绿的姑娘,满头珠花,白脸红唇,看不出本来面貌,手里摇着帕子,腰肢拧着,屁股扭着,一路小跑进来。
沈熙看着那姑娘,眉毛高高挑起,心却稳稳落下。
“这位姑娘,我已给了你银子,也替你找好了驴车,你只需报个地方,车夫自会送你要去的地方!”
宋牧亭见到沈熙,来不及招呼,就张着两只手冲着那女子急急摆。
“宋大哥,你怎能如此狠心,我一个弱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东南西北,又上哪儿自己找爹娘?”
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冲着宋牧亭扑过来。
宋牧亭吓得满院子躲,结巴着喊道,“你,你别过来!”
沈熙忍住笑,上前一把拦住,“这位姑娘,且等等!”
那姑娘早就见到院中还站着位年轻公子,一身穿着打扮富贵非常,小脸更是俊俏得不似人间物,心里立刻有了几分意动。
可再一瞧,年纪不过十四五,身后又立着两个小厮,哪里敢贸然上前,只将那七分的造作演出了十二分来,巴望着他能主动问一句。
如今,见他果然上钩,她哪里还管得了穷书生,立刻停住脚,含羞带俏地冲沈熙抛了个媚眼,帕子掩着嘴,娇滴滴地道,”这位公子倒是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府上?”
沈熙抬手冲她拱了拱,“寻常人家,不值一提,姐姐倒是品貌非常,平生未见,若是姐姐不嫌,在下倒是可以送姐姐一程。”
那姑娘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冲她胡乱行了个礼,“多谢公子,既如此,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牧亭见了,想上前又怕那女子再缠上他,可就这么看着沈熙挡在他前头又觉有愧,犹豫不决间,就见沈熙冲他笑了笑,
“宋大哥放心,我送完这位姐姐自会回去。”
宋牧亭见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忙冲她拱了拱手。
沈熙携着那女子一齐出了院门,没走多远,便知道了这女子名唤翠姐儿,年二十三,家住灯笼巷。
她一说灯笼巷,牛二嘴巴一撇,偷偷在铁柱耳边说了句,“私寮!”
铁柱看了眼扶着翠姐儿,姐姐长,姐姐短的三公子,面皮又是一抽。
到了山下,沈熙特意让牛二找了辆蓝绸轻便马车,亲自扶了翠姐儿上去,这才转身上马。
那翠姐儿本以为钓到一条大鱼,没成想,鱼没钓到,自己倒是被对方甜言蜜语灌得晕头转向,等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马车,哪里还看得见贵公子!
牛二见人走了,这才上前问,“公子,要不要去查查这个翠姐儿?”
沈熙笑笑,摇头道,“不用。”
一个私寮的女妓,大老远从城里跑到城外,左不过是为了赚银子而已,只是没想到,竟被她碰上了宋牧亭,还死盯着不放。
一想到宋牧亭刚才那如避蛇蝎的模样,她的心情便大好起来。
顾潜听了墨棋的禀告,直直盯着他看了半晌。
墨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可他也无奈,他自己都还是个光棍,上哪里给那呆子找女人去!
就这,还是他想了一晚上才想出的法子!为此,他特意在灯笼巷转了两天,千挑万选才挑中这个翠姐儿,花三十五两,将人送到了大光寺。
谁知,竟被沈三公子搅了局!
顾潜见他这样,气闷不已,直接让他去找青羽!
墨棋将事情详细说了一回,青羽一边心疼自家侯爷,一边骂墨棋,
“呆子!那书生既然跟三公子纠缠不清,你怎能给他送个女子过去?”
墨棋皱眉,是因为挑错人了吗?不过,一想到侯爷那古怪的眼神,他还是信了几分。
隔了几日,宋牧亭就又被个清秀可人的小馆儿给缠住了,最后,还是陈管事提着棍子才将人赶走。
一连两回遇上这种事儿,宋牧亭吓得再不敢去林子里散步,终日在小院里徘徊。
顾潜得知后,气得两眼发黑,又不好明说其中关窍,只得又叫来雀山,直截了当地吩咐,去大兴,替宋牧亭找门亲事,要女的!
雀山领了命,却一头雾水,这宋牧亭到底什么人,竟然劳动侯爷替他寻亲事!
不过,这人一听就是个男人,男人成亲,不找女人,难不成还找男人不成?
他看侯爷脸色难看至极,半刻也不敢耽搁,点了人直奔大兴。
顾潜看着雀山出门,正要去后院陪窦老夫人,就见青羽前来禀告,说是镇国公夫人有请。
来的是徐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顾潜立刻换了衣服赶去镇国公府。
一进门,便见屋里除了徐夫人之外还有一位夫人,不敢多看,连忙上前请安。
徐夫人见他倒头就跪拜,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身子向前探去,伸出手来嗔道,“快起来,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规规矩矩地,快快起来!”
顾潜还是恭敬地给她磕了头,这才从地上起来。
他在徐夫人面前一向执的是子侄礼。
徐夫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有阵子没见你了,瞧着又瘦了些,来,我来跟你介绍,这是兵部左侍郎陶大人的夫人,鲁夫人今日正巧在这里,你快来见见。”
顾潜一听陶大人的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见过鲁夫人!”
鲁夫人只是三品的淑人,哪里敢让一个候爷朝她施礼,忙要起身避让,却被徐夫人一把拉住,按坐在了椅子上。
徐夫人看了眼顾潜,转头笑着对鲁夫人道,“你都是快当祖母的人了,他一个小辈儿的礼还是受得起的!”
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看了顾潜一眼,笑里带着几分谦逊,道,“今日这是沾了夫人的光了!”
说罢,倒也稳稳地坐了下来。
顾潜似乎没听到两人的这一番动静,规规矩矩地给鲁夫人行了礼后,便半垂着眼,果真如同小辈儿一般,恭敬地侍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