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守备所,齐宽面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亲信。
“那些人当真是从那处宅子里出来的?”
亲信点头,“没错,咱们的人也去看了,说是跑了四个,连那个老郎中也一道带走了,留下两人断后,就是前几日进城的那对秀才夫妻,听说这两人一口气杀了二十几个人,赵前柱那厮眼见拿不下了,这才跑来跟咱们借兵!”
“不借!”齐宽大手一挥,说的话斩钉截铁。
那宅子里藏得什么人他心知肚明,半个月前他还将人送出了关!如今他只后悔当时没将人一起赶出去,倒又引来一批大麻烦。
亲信听他说不借,有些为难,“大人,只怕那赵前柱不会善罢甘休。”
齐宽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赵前柱仗着自己是右都尉王翔的亲卫,拿着鸡毛当令箭,将城中搅得天翻地覆,偏偏他自己只能听他指挥,再看不过眼也得憋着!
可一想到赵前柱那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恶嘴脸,他厌恶地摆了摆手,“就说我出城巡逻去了!”
亲信犹豫了下,到底没再敢啃声,正要出门,忽见另一名亲卫急急跑进门,连忙停下脚步,闪到一边。
“大人,城门口冲进来二十来人,守门兵士阻拦不得,反倒被砍伤了,如今南门已关,刘守将已带人前去捉拿了。”
“可知道那些人往什么地方去了?”
“城东条止营!”
齐宽一听条止营,立刻起了身,来回走了两圈,终是下了决心,手点着来人,“快,赶紧去给我把刘大山叫回来!”
来人一愣,似不敢相信。
齐宽见他傻站,上去就是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坏了老子大事,老子要你全家赔命!”
来人一听,忙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听身后又喊道,
“回来!”
“去把南门打开,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奔丧的,总之,给我把话圆回来,快去!”
来人慌不迭地朝外头跑。
齐宽见亲信还站在门口,立刻又将人叫了回来,“另外找人给赵前柱回话,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出关!”
亲信一听,立刻明白过来。
每次大人不想应付赵前柱,都会来一个避不见人,可从未真正走出大营过,今日竟是来了真了!
好在如今战事未消,大人出门巡边也是应该。
他不再迟疑,立刻应声退下。
墨棋带人找到侯爷和三公子时,只见那两人背靠着背,互为依靠,被几十个官兵围在中间,浑身上下像是从血河里趟过一般,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飞身下马。
跟在他身后的丸二也跳下马来,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发现沈熙的影子,当即冲上前,一掌拍在了墨棋的肩上,粗声问道,“三公子在哪儿!”
沈熙进镇远关之前,怕丸二再坏事,便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蒙汗药。
丸二哪里想到沈熙会给他来这手,一只鸡吃到一半,人就倒了下去,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第三天起来,哪里还有沈熙的影子!
好歹他还不算太傻,当即蒙头就朝镇远关奔。
谁知,刚跑出十几步,墨棋就带着人来拦,十几个人围着他一个,打了大半天,他都没能多跑出一步来,如今总算进了城,却依旧没看到沈熙,他这一肚子火哪里还能再憋得住。
墨棋正杀得起劲,哪里防备他来这一手,身子一歪,人便飞了出去。
对面的沈熙见了,吃了一惊,连忙叫住他,“丸二,快住手!”
丸二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看过去,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再细看,果然有几分沈熙的模样,却是满身是血,当即爆喝一声,跳到她跟前,一把拉过朝她挥刀的兵士,双手一用力,竟硬生生地将那人的脖子给拽了下来。
围着的官兵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为首的那名壮汉更是凶残无比,哪里还敢再战,纷纷四下逃窜。
赵前柱远远躲在后面,见此情景,又急又气,高声叫道,“别跑!快给老子回来!杀一个赏银百两!”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护卫突然到了近前,一剑划过他的脖颈,最后的话再没能说出口。
众兵士见状,更是惶恐,急急往两头逃,可此时哪里还逃得出去,转眼就被杀了个精光。
墨棋忍住肩头的疼痛,小跑上前,正要向顾潜请罪,就见对面的两人齐齐开口。
“你可还好?”
“你可要紧?”
顾潜愣了愣,沈熙却是笑了起来,“我没事。”
一点小伤无关紧要,倒是顾潜,先前为了救她,被人一刀砍在了腰上,想到此,她朝他腰间那片湿润看过去,不由得皱了眉。
顾潜听她说没事,松了口气,见她看向自己的腰间,神情严肃,忙将手盖住伤口,温声道,“一点小伤,无妨。”
“还是先看下吧!”说罢,她转头看向墨棋,“你们侯爷受了伤,你快去给看看。”
墨棋看了顾潜一眼,“公子,属下的胳膊暂时动不了,要不”
说着,他抬眼朝着沈熙看过去,却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头皮一麻,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
谁知,顾潜却道,“既然受了伤,那便自己回京吧!”
墨棋一凛,立刻低头,再不敢多言。
沈熙看了这一主一仆,轻轻勾了勾嘴角。
正要叫人去找铁柱,就见人从墙头翻了过来。
沈熙见铁柱也是一身的血,心中一紧,急急问道,“大伙儿如何了?”
“公子放心,遇上了十来个兵士,已经解决了,老余叔说,要想出关,只能从北门走,猴子跟黄皮已经去打探了。”
沈熙皱了眉,先前打探的人就说了,城中兵力尽数集中在城北,就连守备齐宽也搬到了大营之中,他们就是再厉害,也闯不过两千人的大营!
谁知,顾潜却道,“放心,定能安全出关!”
见她目露怀疑,他低声道,“齐宽的伯父叫齐天佑,曾是昌平候帐下一员大将,此人性情耿直,为人忠义,与昌平候颇为投缘,他膝下无子,便挑了齐宽养在身边。”
她听他说这话,立刻想到昌平候出关的事,不由得眼睛一亮,“你是说?”
顾潜点了点头,“这齐宽即便不是你祖父的人,也不会是敌人。”
她朝他看过去,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再不迟疑,“铁柱,去将李卫他们找来,咱们去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