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到哪里了啊？是不是到郭家湾附近啦。”
六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客车在乡间的路上摇摇晃晃，车上大半的人都睡了，剩下的也昏昏欲睡。
程瑶望着车外快速退去的景色，艰难的辨认着路口。
老家和记忆里差的太多，程瑶实在不知道路了，只得投降。
“我记得郭家湾有一个大的路牌，一路上都没看见啊。”
“……呃，我也不知道这是到哪里了。”
客车突然一个左转弯，乘客的身体跟着向左边倾斜了一下，客车继续向前行驶。
车窗一闪而过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旁边立着一个蓝色的路牌，上面三个箭头指向三叉路口的不同方向。肩头上还分别写着：青镇，西河镇，东川镇。
程瑶惊道：“刚刚过了一个三叉路口，牌子写着青镇，西河，东川，应该是进东川了吧”
“对，看见牌子就进了东川。郭家湾那牌子早都去掉了，你这里离郭家湾还远着勒。路上还远，你先睡会儿嘛。到了再打电话哈。”
“嗯嗯，外婆。那我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到站，再打电话哈”
程瑶挂了电话，皱起了眉头。
…三岔路口、牌子、电话，和前两天梦里情景一模一样。
程瑶从小就容易做梦，不过大部分都是梦醒就忘得干干净净。
偶尔醒来还能记得一些梦里发生的片段，但这些梦境片段在很快就会现实生活中发生。
程瑶努力回忆前两天的梦境片段，希望不错过任何一点记忆。
梦中一辆客车，慢慢行驶向远方……
梦中的程瑶就像今天一样，无聊的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
突然，电话响起，是外婆的电话。
程瑶和外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客车在一个三叉路口突然转弯，一个牌子一闪而过。
上面写着青镇，西河，东川……
梦境毫无规律，一下子场景就跳到了一条小河边……
梦中程瑶站在一个河堤上，正垂着头往下看。
眼中是一片干涸的河床，已经没有任何水流和生物……
只有长长的河堤和提下沟壑纵横的痕迹，显示这里曾经是一条奔腾的大河。
梦中的程瑶，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哀伤和愧疚……
程瑶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右边河岸上。
右边河岸上也站着一个人，脸上像蒙着一层白雾，看不清面孔。
那个人也垂着头看向干涸的河里。
微风吹过，寂静无言……
程瑶沉浸在情绪中，梦境也像微风一样，慢慢过渡到了另一个场景……
程瑶从情绪中抽离后，才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花圈前。
……一股悲伤的情绪涌来，自己似乎是在哭泣。
背后好像站着一个女生，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背，似乎在安慰些什么……
程瑶缓缓摇了摇头，向屋子里走去。
一路走过去，路边都摆放着花圈。程瑶最后停在一个桌子前面。
桌子上放着一副围着一圈黑纱的照片。
照片也蒙着一层白雾，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时间回到一天前。
程瑶前段时间终于辞掉了多年996的工作，不用早起，不用24小时接电话，身心愉快。
在家躺尸了几天，享受着自己的悠长假期，却突然做起关于老家的梦。
程瑶已经很久没有能记得这么清晰的梦了。
梦境中的各种场景似乎冥冥之中在指引她回去——回阔别多年的老家。
回家路，老家河堤，还有葬礼……
！！！葬礼？
谁的葬礼？
梦境就是这样，能记得情绪，场景，发生了什么。
却老是在关键的人物和物品的细节，模模糊糊，记不清楚。
而且梦境还会随着时间慢慢忘记，最后只有一个模糊印象。
等到场景，人物，时间，时间全部匹配，才猛地想起，这是很久前的梦境。
程瑶多梦，但是记得清晰的梦很少。
这些清晰地梦，却往往在未来某一天会突然发生。
像是预知梦一样，但也许发生在明天，也许在几年后，时间没有规律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梦境一定会发生，并且一定发生在未来某一天。
程瑶努力回想了很久，也无法想起葬礼照片主人是谁？
对于程瑶来说，现在最亲近的亲人就是外婆了。
外婆的身体一向硬朗，每年体检的各项数据也很正常，应该不会有事的。
程瑶实在不愿往亲人外婆身上想，但还是非常担忧。
梦境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失误过。
万一呢！万一呢！
身体没事，万一出现意外事故呢。
万一真的是外婆，要是自己就近照顾，提前发现，说不定可以阻止。
就算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也一定要陪着外婆……
我已经不想要在留下遗憾了……
程瑶整理好了思绪，便动手准备行李。
定好车票，带好行李，火速奔向火车站。
上了回家火车后，程瑶才终于给外婆打了个电话，提起回家的事情。
外婆一开始还是像以前一样，极力阻止，还说要给父母报信。
在程瑶不断撒娇卖乖后，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悠悠叹了口气，说早晚有这么一天，最后同意了程瑶回来。程瑶像是快要行刑的死刑犯拿了赦免令一样，在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希望。
终于！终于可以回来了。
“东川到了，要下车的快点。”
司机突然出声，打断了程瑶的回忆。乘客接连提上行李，往车门走去。程瑶懒得和他们挤，等人下的差不多了，才提上行李箱，慢慢下车。
下车的地方正好是一个路口，路口指向一座看上去有些年份的石桥，石桥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立了个比拳头稍大些的动物雕像。
“瑶瑶！瑶瑶！这儿来。”
外婆的声音突然传来，刚下车的程瑶到处寻找，终于在桥后右侧一颗柳树下看到一身花衣的外婆。
午后阳光正强，外婆坐在柳树下乘凉，身边还停着一辆电瓶车。
“外婆！我马上过来。”
程瑶说完，马上提着行李，过桥去找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