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听闻县主今日去西山上的果园里摘果子了。”裴仞骑马跟在陆衍身侧,后面是一队穿着土黄色盔甲的羽林军禁卫。
裴仞瞅着这几日世子愈来愈清冷的气息,在书房时也是时时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将得到的消息说给了他听。
话一出,裴仞忽然觉得周围一静,就连温度都冷了几分。
难道他说错话了?不应该提县主,应当直接说江姑娘也在那儿?他正纠结怎么讲这番话说说下去,给世子一个台阶下的时候,就听到了陆衍清冽的声音。
“在哪儿?”
嗯?
“哦哦,是望安伯府的园子,在别庄上去一些。”裴仞还在想怎么给陆衍台阶下,忽然听到陆衍的反问,没有反应过来。
京城勋贵在西山的果园子没有几十处也有十几处,望安伯府的果园也有些难找。
不过裴仞是什么人?跟了陆衍这么多年,绝对会将事情办的妥妥的,得到消息时就已知道在哪儿了。
“如此看来瓷瓷应当也与湘仪县主在一起了,等会儿去狩场将一切事宜交代好了我便去看看吧。”姜阳温嘴角挂着温润的笑。
家里有女孩儿就是不一样,瓷瓷在公主府那几日府中都变得温馨了不少,否则就只有他与母亲二人在府中,冷冰冰的。
最主要的是,妹妹乖乖软软的,想到这,姜阳温眼里的笑弥漫开来,一双桃花眼越发迷人。
或许不同于姜阳萧姜阳飒带着愧疚的感情,姜阳温与江令瓷倒是很容易亲近。
陆衍要负责此次秋狩圣上与太子的安全,因此要早早地来西山看看。姜阳温与泰宁公主前几日进宫拜见永康帝,恰好听到陆衍在禀告此事,永康帝便让姜阳温在一旁协助陆衍了。
都是自己家的外甥,能提拔着便提拔了。
陆衍唇角翘起几不可见的弧度,没有回应姜阳温,不过骑马的速度变快了些。
“县主,姑娘,你们都摘了六七个柚子了,不若先去凉棚下歇歇,喝会儿茶。”江碧在一边苦苦地劝到,两人连竹竿都拿不稳,两人一起还是慢慢地摘下了柚子,现在没什么,回去后手臂定是酸疼酸疼的。
“好吧,待会儿再去摘一些苹果。”湘仪县主满意地看着竹筐里圆圆大大的柚子,拍了拍手,放下衣袖,朝外面的凉棚走去。
“瓷瓷快过来,这茶还是热乎的呢!”湘仪县主手上握着一盏茶,试了试温度,对江令瓷喊道。
江令瓷走过来拿起湘仪县主手边的茶盏,“瓷瓷,那杯茶是陆衍喝过的。”姜阳温走回来就看到江令瓷拿着方才陆衍用过的茶盏准备喝,轻咳一声提醒道。
江令瓷一时间觉得手上的茶温度好似灼人一般,面色有些不自在,挺翘的鼻尖皱了皱。
虽然见了许多次陆世子,她却有些怵他。
她正要放下茶盏时,陆衍走了进来,眉眼干净清冷,气质优雅矜贵,看了眼江令瓷手中的茶盏,凤眸中暗光闪烁。
“我还没喝......”江令瓷张口结舌,看着陆衍灼灼的凤眸解释道,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
陆衍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嗯。”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江令瓷有些欲哭无泪,小脸皱成了一团。
“大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湘仪县主惊讶地看着陆衍,问道。
“来西山有些事要办,顺便过来看看你们。”陆衍薄唇微抿,不紧不慢地说道。
湘仪县主暗中撇撇嘴,又拿她来当筏子,不过看在大哥对她这么好的份上,也就算了。
“我们刚摘了一些柚子呢,让下面的人开一个吃了吧。”湘仪县主邀功似的指了指竹筐里的柚子,期待地看着陆衍。
陆衍看着竹筐里的柚子,眉头微拧。
湘仪县主感受到陆衍微冷的气息,有些讪讪地说,“大哥若是不愿意....”就罢了。
话未说完。
“开吧。”陆衍轻启唇,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你们两人怎么摘下这么多的柚子的?”姜阳温看着湘仪县主的神情,唇角噙笑,坐到了妹妹身边,温声问着江令瓷。
江令瓷一时之间觉得姜阳温的话里有揶揄的味道,有些窘迫。
“用这个,我和瓷瓷一起摘的,我们一人可摘不下来。”湘仪县主指了指地上的工具,回答他的问题。
“看来瓷瓷的身子的确好了不少。”姜阳温笑道,语气有着调笑的意味。
江令瓷瞪了瞪他,阳温哥哥这么不懂事的吗??
姜阳温看着江令瓷不可置信的眼神,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眼睛微微上挑,“哥哥待会儿和瓷瓷一起摘,拿些回京城给母亲和大伯尝尝。”
休息了一会儿,令瓷想着早些摘完回别庄,赶紧催促姜阳温起身。
她的手已经有些酸了,只是陆衍在这儿,她也不好意思娇气,只能和哥哥一起去摘果子了,让湘仪县主和陆世子一块,都是兄妹,别人看到了也传不出什么话来。
“姜公子对瓷瓷真好。”湘仪县主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陆衍眸光深邃暗沉,抿着唇,微眯眸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动声色看人的模样让人心理压抑,不敢直视他。湘仪县主此刻就是这样的心理。
自己说了什么...怎么大哥这般神情,湘仪县主身上起了一层疙瘩,有些害怕。
湘仪县主小声地说道,“大哥若是不愿意去摘果子就罢了,我和瓷瓷一块就行了。”
陆衍漫不经心斜睨他一眼,没说话。
湘仪踌躇着开口,“我等会儿摘完了果子让大哥拿回去一些,大哥不必动手了。”
“无事,你都留着吧。”陆衍声音淡淡。
夕阳余晖,晚风吹来,姜阳温与陆衍准备回京,否则日落后,城门关闭就进不去了。
“陆世子,阳温哥哥你们路上小心。”江令瓷对姜阳温笑着挥挥手,眉眼温舒,湘仪县主也对陆衍挥挥手。
“嗯。”陆衍淡淡地点头,神情未变,漆黑的眸子在她那张清丽的面容上,定格了一秒后不紧不慢地移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清俊和温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处,两人才往别庄里走去。
“县主,姑娘,夫人让你们去她的院中谈谈,顺道用了晚膳在回屋里歇息。”司嬷嬷正站在别院大门处,请两人前去。
。
“七日后,圣上会来西山狩猎,一众朝臣将会随行,这几日应当也会有京中贵女陆陆续续地前来,你们这几日就不要出去了,在别庄里散散心。狩猎之时,你们随我去西山上的帐篷里。”望安伯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抹了抹嘴角,笑着说道。
京城中遍地都是权贵,即便望安伯府算得上不错的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庄子里待着,若是出去,有些人不懂事,与瓷瓷起了龌龊,就不好了。
这也还好,只是...此次来的贵女之中,有太子妃的人选。
“就是不知湘仪县主...要不要去河间王府的帐篷安歇?”望安伯夫人视线转向湘仪县主,眸中带着询问。
河间王府情况复杂,这次来的应当是那位白侧妃了,就是不知道陆世子与湘仪县主是什么看法。
“夫人,大哥方才与我说过了,让我好好地跟着您。”湘仪县主在长辈面前一向乖巧温和。
只靠白侧妃,那这次狩猎是不用去的了,那位白侧妃来就是为了看看有哪个女子有胆子敢靠近伯父的,顺便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几日陆陆续续地有马车从京城来,感觉西山也热闹了不少,多了份人气。
姜阳萧与姜阳飒这几日也常常往返与西山与京城之间,没回来总要来看江令瓷一番。
泰宁公主说,瓷瓷想要的不是愧疚的爱。
姜安秦父子好像懂得了什么,越发地对她好起来。
自从某次在公主府不经意间看到姜阳温和江令瓷的相处模式之后,他们俩就羡慕得牙痒痒的,总是抓住机会和江令瓷拉近关系。
他们才是亲生的哥哥,怎么和阳温一个堂哥关系这么好!
“明日圣上跸临,今日我们便住在西山上,用过晚膳后便要回去了。”姜阳飒恭敬地对望安伯夫人说。
这几日都是平旦之时便出了城,黄昏又回去,只能匆匆地看看妹妹就回去了。
今日要留宿西山,望安伯夫人也就留两人下来用晚膳了。
她虽然对姜安秦有意见,却不会对姜阳萧与姜阳飒有什么脸色,毕竟这也是安宁的孩子,她也关心的很。
“你们辛苦了,今夜不若在庄子里住下,我让人收拾屋子。”望安伯夫人道。
“夜间还要在狩场巡视,不能留宿了。”姜阳萧歉意一笑,婉拒了望安伯夫人的好意。
第二日,西山狩场都忙碌了起来,永康帝刚刚到西山,带着宫妃,朝臣们也带着家眷,许多的事都需要时间整理。
“县主,姑娘,贤妃娘娘请您明日去狩场一聚,一同去的还有几家的贵女。”齐纨走进来,轻声对江令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