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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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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带着初秋夜晚的凉意,锦姝刚从暖融融的被窝中出来,只觉得十分舒适。

    程文手里握着锦妹的手,只觉得软软小小,手下不自觉揉捏起来,锦姝被他揉捏地脸热,忙轻轻甩开他的手,佯怒道:“不然你怎会有做登徒子的机会?”

    屋里并未点着什么烛火,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似嗔似怒,这是程文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啊,此刻就这般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他曾在梦中见过她,可那是不真切的,而现在,他能够出碰到她,软软的暖暖的,他想到她这些时日来的境遇,又想到今日初见的时候,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眼中绽放的神采,心中升腾起一股心疼,便轻轻张开双臂,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我回来了。”

    锦姝尚在愣怔,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他的肩膀宽阔,手臂温柔又有力量,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窝处,闻到他身上有清清爽爽的皂角味道,还带着些秋夜的沁凉,锦姝深深吸了口气,莫名的鼻子就酸了。

    白日的时候,她隔着一片走马带起来的尘埃,远远看到了纵马而来的程文,她从未想过,他会突然出现,呆呆看着他,他似乎瘦了,也许连日赶路,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可是当他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的疲惫被光华和惊喜还有慢慢涌出来的怜惜取代。

    于千千万万人中,我遇见你;于茫茫无望之时,你奔向我。

    程文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她小小的身体被他整个拥在怀中,慢慢摇晃着,他轻声道:“累了吧?”

    锦姝点点头,嘴里嗯了一声,程文能感到她紧挨着自己的胸膛,说话的时候,点头的时候,自己的胸膛也跟着颤动,那样微妙,仿佛他在跟着她共鸣,感受着她的悲喜一般。

    程文半是心疼,半是责备:“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专门嘱咐了你的,这么大的事儿,非要等最后才告诉我?”

    锦姝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了鼻音:“我怕耽误了你的事儿。”

    程文又爱又恨:“耽误什么,若是怕耽误事儿,我娶什么媳妇儿,成什么家?”

    锦姝轻轻推他:“你不要乱说话,谁是你媳妇儿?”

    程文握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她,她湿漉漉的眼睛,她圆圆的小嘴,她鼓鼓的腮帮子,是要哭了吗?还是在忍着没有哭?他忍不住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要忍着,我不怕你耽误,也不怕你打扰,你可以很理直气壮。”

    究竟是那一句话,撞进了锦姝的泪点里?究竟是为什么,会哭起来?那眼泪扑簌簌落下去,根本不受控制,程文看着她落泪,叹了口气,又把她揽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摇晃着,慢慢拍哄着。

    其实哪怕没什么感情,血脉上的亲缘关系依旧十分微妙,她从不敢细想,那个猝不及防死去了的人,是她血脉上的父亲,况且,他曾护住她,在她任性的时候,轻轻拖了她一样,让她不至于摔得太疼。

    锦姝哭了一会儿,自己就觉得不好意思,慢慢就止住了泪,程文便逗她:“都给我弄湿了不是?”

    他领口的布料湿得一塌糊涂,锦妹脸红尴尬,忙要挣脱了,口中嘟囔道:“我给你擦干了就是了。”

    十足的小儿女的姿态。程文便戏谑看她,见她果然挣脱开了就要去找帕子,方才拉住她:“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两人凑得近,锦姝的鼻子哭得红红的,咬着嘴唇道:“本来就弄湿了的。”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叫程文见了心疼不已,他不容置疑,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在窗边的榻前肩并肩坐着,程文道:“没关系,我刚说过了,对我你可以很理直气壮的。”

    锦姝抬着眼睛,有些懵然,理直气壮?她似乎很少理直气壮,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小心翼翼藏起自己来,生怕被别人看出来,这个躯壳换了灵魂;她小心翼翼地与人相处,甚至偶尔带了些刻意的讨好,生怕过不好这一世;她小心翼翼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很多都半途而废了,生怕出了纰漏,被世俗不容。

    好像从未有人和她说过,你尽管去做,我都能接着你,你可以理直气壮。

    程文是第一个,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这样没有顾及的袒护。

    当她从落水的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多么盼望那个人的无条件相信;当她次次周全一大家子生活的时候,多么盼望那个人说一句歇一歇;当她偶尔展现出一点点天性的时候,多么盼望着那个人一句赞美。

    真好啊,她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也许就是同那人和离,她遇到了愿意去放纵她鼓励她赞美她的那人。

    程文见她发呆,一根根把玩着她的手指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锦姝回过神来,拉着他的衣袖去揩眼角的泪痕,她的动作有些着急显出几分粗鲁来,程文笑着亲自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她的泪痕:“你记得我说你是个小女孩吗?锦姝,在我身边,你可以一直做一个小女孩,不用小心翼翼。”

    他郑重其事,又意味深长:“所以,锦姝,我想娶你。”锦姝看着他,他的轮廓更加深刻,眼神却愈发温柔,里面闪烁着的,全是她啊。

    秋夜温柔,轻轻包裹着两个人,锦姝的每一根手指被程文细细抚摸过,他们躲在程文宽大的袖子里面用手指躲猫猫。

    程文的思绪却飞得极远,她和吴衡秋的那一场姻缘,他不是不知晓,她曾是那般肆意妄为的女子,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敢亲自去找皇帝,可是为什么,等到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变成了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了呢?

    飞蛾扑向火,而火却无情将之湮没。

    他并不着急,他有很多的时间去让她相信,相信他心志坚定,相信他的愿意。

    小院似乎是破败了许多,父亲在时,常来这里,小院就是鲜活的,是生动的,父亲走了,就连木门上的漆都败了,更不要说那凑不成套的茶具了。

    锦山有些局促,坐在这里好似个客人,鱼娘端起茶杯,献宝一般凑到他跟前:“你尝尝,这茶叶,是你爹最爱喝的。”

    锦山沉默的接过来,再放下去,鱼娘在一边喋喋:“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日日悬心,生怕你有个好歹……”

    锦山便答一句:“我之前也常常去南边的。”

    鱼娘被噎住,只好道:“这能一样吗?你这次是逃了婚出去的,那婚事不要就不要了,娘再给你说好的!”

    锦山如同提线木偶般,鱼娘停顿了,他便接上一句:“我不想成亲了,”

    鱼娘闻言一愣,一挥手道:“嗨,你还是孩子,老话说,老婆孩子热炕头,有老婆有孩子才叫家呢!”

    “那我的家呢?”锦山突然闷闷的问道。

    “娘不是在这儿呢嘛?”鱼娘疑惑道。

    锦山道:“我从未以为过我不是娘亲生的,”这个娘显然并不是说鱼娘,“我小时候生病是她守着,我掉牙是她给我扔到屋顶上去,我尿裤子是她一边刮着我的鼻子一边帮我换衣服,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爹的床上。”

    “你为什么认我?”

    “我一下子就没爹没娘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然后呢?再来一个爬床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锦山搞不清楚自己,他知道自己另有娘亲,哪怕娘对他一如既往,他也觉得心虚的慌,他看到爹晚上不回来,心中就会惴惴,爹是去那个娘那里去了吗?

    “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

    “你若是为了我,生了我为什么不陪我,你为了你自己,所以丢下我,给爹做了外室!”

    “不是的,不是的,山儿,娘没办法,没办法,夫人,那个小鸡肚肠的女人,她容不下我,娘没办法的!”鱼娘慌到。

    锦山知道这样说话的自己十分残忍,他不能如此说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可是他忍不了了,当娘没出来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没了,没爹没娘,没有家了,他看着那一室暖融融的灯火,他们围着娘坐着,哪怕吃着最简单的饭食,他们是一起的,而自己,永远被排除在外了。他曾经想过好好接触鱼娘,可是,他每次来看她,都偷偷摸摸的,仿佛做贼一般,似乎会被人说:“看啊,小偷偷走了人家的丈夫,不管自己的儿子,结果这儿子被养大了,不还是认亲娘来了。”这种认知,叫他觉得,自己又无耻,又下贱。

    “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咱们,就这样。”他哈哈笑道。

    “咱们就这样,相互折磨。你叫我没了娘,我叫你没了男人,哈哈哈。”

    他近乎癫狂,哈哈笑着,笑出了眼泪来。鱼娘伏在桌案旁,她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我带你走,咱们离得远远的,没人知道你,也没人知道我,好不好?”锦山停止了癫狂的笑,郑重问鱼娘。

    鱼娘怯怯道:“好!好!那山儿,你爹留下的财产?”

    锦山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他看中了你什么?他死了,他的妻子养活了你的儿子,你还想着分他拿命换来的东西?”

    他啪一声将那茶盏重重摔在地上:“你果真都是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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