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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梁阁 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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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除了出生时啼声嘹亮,梁阁的婴儿时期哭得非常少,按唐棠的意愿来说,哭得少省事。但其他人不这么觉得,尤其梁译元家里的长辈,于是到医院查声带查基因查是否先天性甲状腺功能减低症,万幸无事,医生说是孩子个性使然。

    到了开口说话的月份,怎么也该“咿咿呀呀”比划几下了吧,说话早的孩子不到一岁就会叫爸爸妈妈了,可梁阁不为所动。

    到两岁半了还不说话,医生说可能是智力发育迟缓。

    读书时就文化课拉垮的唐棠暗自以为是自己怀孕期间偷吃的几碗猪脑花害了他,决定这辈子都只要这一个孩子了。

    可渐渐看来似乎也不是,学东西挺快的,比如游泳,一丢进去就会狗刨了,成天还在家里拼航母转魔方,怎么看都是个顶聪明的孩子啊。

    医生又说,有明显的语言障碍,智商超群,可能是高功能自闭症。

    唐棠难得显出些脆弱来,被梁译元圈在怀里哄着,声音都染了些哭腔,“为什么就是不说话?”

    梁阁在后面回答,“不想说。”

    “为什么会不想说,梁译元都是因为你!平时跟哑巴一样不说话,害得儿子……”

    唐棠自顾自难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刚才那句话是儿子说的。

    霍青山和简希比梁阁大三个月,他们三岁的时候搬回来,是一对精灵般聪明灵慧的龙凤胎。

    幼时的简希还是个娇气漂亮的小姑娘,任性可爱非常黏哥哥。彼时的霍青山小小年纪俊秀斯文,风度翩翩仿佛一个小绅士,又极其早慧,性情沉稳,几乎人见人爱,小孩们尤其喜爱他。

    他们搬回来一个月,简希对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孩子充满好奇。

    “哥哥,他为什么不讲话?”

    霍青山小大人般温柔地告诫她,“希希不要这样,不礼貌的。梁阁也不是自己不想讲话的,他是生下来就生病了不能说话。嘘,他听到了会难过的。”

    简希面露同情地看向梁阁,小声应许,“知道了。”

    兄妹俩乖巧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沙地里的梁阁拿着铲子背对着他们在建城池,还搭了两座像模像样的桥。

    简希看着看着也觉得有趣了,央着哥哥说也想玩沙子,可他们没有带小铲子,只能回去拿。简希不想走路,也不想让哥哥回去,霍青山正要背她。

    就见梁阁站在他们跟前,把铲子递给简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说,“给。”

    简希铲子都吓掉了。

    两家人关系密切,时常会带着孩子聚餐,吃完饭后聊聊天难免要说到孩子身上。霍青山和简希活泼外向,大人开玩笑地问你们能数到几了呀?

    “100!”作势真就一板一眼地数起来,“1、2、3……100!”

    轮到简希,“100!1、2、3……100!”

    虽然奶声奶气但是字正腔圆,认认真真念完一百,嘴都有些干了。

    唐棠是不太喜欢让孩子弄这些的,但看这俩小宝贝数起数来也机敏可爱,十分憨态可掬,又想起自己不是哑巴的儿子了。

    “梁阁,来,你也数数。”

    梁阁于是走过去,“2。1、2。”

    然后点了下头,意思是我的表演结束了,我走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接着去拼乐高了。

    把唐棠气得兀自干笑了两分钟,连续三晚都辗转反侧,11点决定闭眼睡觉,凌晨两点还睁着眼睛——我为什么会嫁给梁译元?!

    这是简希一生的黑历史,年少无知的自己实在太傻太天真,蠢得可怜。

    后来她每每回想起这两件事,都要恨恨地骂梁阁是个装木头的大尾巴狼,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突然说话吓她,故意只念到2,从小就心眼黑还喜欢糊弄!

    梁阁的小学很乏善可陈,大多在留堂背课文。

    到了初中,躁动泛滥的荷尔蒙让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对异性充满了旖旎的好奇,仿佛任意两个人之间都能牵出一段思春心事。

    梁阁不负众望地长成了一个高挺清俊的少年,他打篮球,搞竞赛,理科好得霸道,优秀又拔萃,有了些光芒万丈的雏形,在附中几乎人尽皆知。

    但他不开窍,他不懂喜欢,也不懂别人为什么喜欢他,漫天乱飞的荷尔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面对满心羞怯来跟他表白心迹的女孩子甚至是少数的男生,他从来只会说谢谢和对不起。

    他每天骑着公路车上学,下课就打篮球,再不然就是竞赛,更多时候他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

    他就像一片无波无澜的湖泊。

    直到陈淞雪那件事发生,梁阁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自己的原因,他们班主任被引咎开除,梁阁被唐棠勒令待在家里弹琵琶。

    每天的娱乐就是去幼儿园隔着栏杆喂他弟,偶尔也去A大打篮球,要不就是写代码debug,日复一日地悠闲无聊。

    直到中考那天,梁阁的考场就在附中,他向来对外界感知弱,很少注意周围的环境,或者观察陌生人。他安安份份地坐在考位上,垂着眼等着考试开始。

    可他前面好像坐了个病人,是个男孩子,还没开始拔个,刚过一米七的样子,戴着口罩。

    副监考老师走过来问他可不可以开空调,所有人都惊悚地看了过来,六月中旬正是A市最热的时候,天热得简直像在下火,蝉叫都没力气了,不让开空调简直是受刑。

    男生仰起脸来,说话时嗓子有高烧带来的虚弱和涩哑,“可以,没关系。”

    中考题没太大难度,大多都粗浅,除了语文梁阁做题飞快,无所事事时他忍不住会看前面人的背影。

    明明在发高烧,却仍然坐得很直,挺拔中透出一种虚弱的病态,像棵被虫蛀了的小树苗。他穿一件并不很新的白色棉T,洗得有些透,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尚未完全发育的细瘦的骨骼。

    他应该病得很重,每隔一段时间就咳嗽,怕打扰到其他人考试他会隔着口罩紧紧捂住口鼻,身体里像藏着个锤子,咳嗽时砸得胸膛闷闷作响。剧烈而隐忍的咳嗽让他皮肤泛起一层红,一直红到脖根儿,等咳嗽过了,又渐渐地隐淡下去。

    那层红就像潮汐一样,随着他的咳嗽漫上来又落下去,一阵又一阵。

    有时候咳得太用力,他会受不住似的伏到桌上,肩胛骨都透出来,背脊起伏,脆弱得像整个人都要被咳碎了。

    到最后那天他已经不再咳了,但仍然戴着口罩。

    梁阁发现他耳后有一颗痣,红色的,很小,有时会掩在头发底下。他的皮肤薄,薄而白,那颗痣浅浮在皮肤表面,像画笔无意落下的一点,秀致玲珑。

    化学试卷写得太快,剩下大片的空余时间,梁阁拄着脸转笔,眼神会不自觉地看这颗痣。出神的时候他会想,这个人知道自己有一颗这么好看的痣吗?

    梁阁喉咙有些干渴。

    这颗痣仿佛一尾漏网之鱼,无知无觉地游进梁阁心底的湖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这堂化学考完中考就结束了,梁阁还不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模样。考了两天半,他甚至没和他打过照面,就算戴着口罩。

    梁阁心里有种很陌生的情绪,稍纵即逝,他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室,无端想看看他的模样。

    外面很热,热度像粘在皮肤上,十分不清爽。走廊上躁动起来,最后一堂考试已经结束了,都颇有些解放的意味,呼朋引伴地招呼叫唤。

    有人在走廊那头喊了一声,“祝余!”

    梁阁看见男孩子茫然地回过头去,有个黑瘦的小个子硬挤了过来,抬手擦了擦汗,“傅骧怎么都没来参加中考啊,他跟我一个考场,座位一直空着,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可能因为高烧降下去了,男孩的声音已经不哑了,清润中透着冷漠,急着撇清似的,“我不知道。”

    小个子蔫巴下来,又问了他几个题目的答案。

    附中是梁阁的主场,他自然没理由落单,一出去就有许多人自发涌到他周围,他被簇着下楼去。

    “你怎么还戴口罩?感冒还没好啊?这么热不闷吗?对了,大学霸你报的哪个高中啊?”

    楼道里挤挤嚷嚷,四处是中考结束兴奋的交谈声,沸反盈天,人挤人热得不行,冥冥之中,梁阁忽然回过头去。

    梁阁个子高,高得很稳,属于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的那种高,就是一边高还一边慢吞吞地长个儿。比某些发育晚的同龄人高了一头有余,所以就算矮几个台阶,他仍然毫无障碍地看到了上面的祝余。

    祝余摘了口罩,露出韶秀干净的脸庞,十四五的男孩子漂亮得跟青葱似的,还稍稍有些病容,真正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密匝匝的长睫覆下来,乌眼珠半遮半掩,他似乎不太好意思,低着头有个很淡的拘谨的笑,“鹿鸣吧。”

    平湖躁动,那一瞬间,梁阁只觉得——

    忽来万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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