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远刚好把那些火星收拾好,听他又这么问,这才迟钝地感觉到有些奇怪,阿月平时会这么关注这些小事吗?
但她一时也没有多想,给言息月大概描述了一下形状后,怕不清楚,又把包里剩下的草也拿出来给他看。
可就在当言息月拿到那根草的时候,宁远远竟瞬间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虽然面上表情没变,但身体却绷得紧。
宁远远本能想去看他的脸色,无奈光线实在太暗,她看不清,只得直起身子,伸长脖子,凑到了面前去看。
言息月没想到她会突然凑这么近,呼吸一下子屏住。
如此环境,孤男寡女,两人此刻的距离连一寸都不到。
宁远远可以做到心无杂念,言息月却是不能,心脏处激烈的碰撞声清晰可闻,如雷贯耳。
深渊之下的山洞幽闭僻静,他生怕宁远远听见这尴尬的声音,正想不动声色往后退,宁远远却突然抓住了他一边的肩膀。
言息月倒吸一口气,“你,你干什么?”
原本只是轻微的热度,被她这一触瞬间升温,那难耐的燥热如决堤的洪流般涌遍他的全身。
宁远远见状,好笑挑眉,“我不干什么啊,你怎么表现得像是我要欺负你似的?”
她把手收回来,又拿指背去碰了下言息月泛红的脸颊和额头。
“你怎么身上这么烫,伤没好吗?”
“还是……你刚才那么问我,不会是我那个草有毒吧,你中毒了??”
“可不对啊,我怎么没事?”
眼见着言息月的表现越来越奇怪,胸腔的起伏也逐渐变得明显了起来,宁远远不免担心,便打算去探探他的心跳。
直接上手的话,实在过分,她便只是将头靠近去听。
结果,她都这么礼貌了,言息月这人倒好,她进,他退,最后宁远远给他逼到墙边了,才如愿听到了他的心跳。
好快。
以及,头顶好烫!
言息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感觉要被烫秃了!!
但宁远远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责怪他人呢?
于是,她从言息月的怀中抬起头,贴心问道:“阿月,你怎么心跳这么快?”
只一息时间,宁远远没有得到言息月的回答,却得到了被他捂住耳朵的双手。
宁远远:“……”
跟谁学的这是!
耳朵又不像眼睛,就算这么捂上了也还是能听见声音的好嘛!
“我还能听到你的脉搏,朋友?”
对视中,言息月绷紧唇角。
不一会儿,他把手快速放下,然后在宁远远的目光中扭过身子,盘腿坐正,闭上了眼睛。
“欸不是,你干嘛呀?”宁远远一脸莫名其妙。
沉默了一会儿,她迟疑猜测道,“难不成你这是害羞了呀?”
哈?为啥呀?
宁远远光洁的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两人都在这洞里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搞这一出?
言息月及时否认,“没有!”
不算!
可他现在眼皮子不睁,双拳紧握,身体朝外,很明显是一个不愿面对的状态嘛!
宁远远眨了眨眼睛,组织着语言说道:“没有那你是怎么了嘛,阿月,都是自己人,你就给我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言息月:……帮不了!
宁远远给他灌大道理,“阿月,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沟通的,不可以互相隐瞒,这样是容易造成感情问题的。”
言息月:……有道理。
宁远远给他表忠心,“是了,话是那么说,可魔君大人英明神武,雄才大略,风流人物,我一个小女子叨天之幸,得您偏爱,自是无论什么问题都无法阻挡我对您的崇拜和喜爱~”
言息月:……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话这么多?
身体的燥热只增不减,奇异的感觉阵阵袭来,若是这时有个冰潭就好了。
可惜,现在有的,只是宁远远不停地在他旁边说话。
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宁远远说的口干舌燥,时间久了,那玩闹的心思全然没了。
她颓丧地塌下身子,重新仰视着言息月的下颌。
视线缓缓上移,她发现有细密的汗珠在微微反光,而且言息月额前的发丝湿成几缕贴在了额间。
这不对,若仅是害羞,言息月何至于用这样的行为来对待她,而且现在这状态……
他刚才反复问那草是什么,难道真是那野草出了问题?而她没事,可能只是因为针对性不同?
宁远远越想越觉得完蛋,尤其是言息月现在这一言不发又浑身发烫的样子,让她直觉得自己干了件大坏事,平白地害了言息月。
他以前哪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啊。
思及此,无数种可能被她脑补了出来,她忍受不住眼眶的酸胀,一下子落下泪来。
言息月原本还为这终于得到的安静感到欣喜,冥想也渐入佳境,而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听见了啜泣声。
就在他对面,而且能听出这个人在很努力地控制着声音。
他兀地睁开眼睛,低声道:“远远?”
宁远远听见这过分喑哑的声音,还有点愣住了,抬头时连眼泪也忘了擦,
“阿月,你没事吧?”
说完,她一眨眼,又想哭,毕竟她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言息月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了!
宁远远哽咽着扑过去,“阿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我再也不乱采路边的野花野草了!你别死啊呜呜……额不对还没到时候呢啊。”
这种场面纵然是言息月,也不由懵了一瞬,但懵完之后便是哭笑不得。
什么叫没到时候,她难道还知道自己寿数几何?
他揉了揉掌下的小脑袋,叹道:“我没事的啊远远。”
宁远远扒着言息月的肩膀抬起头,“没事你怎么是这种表现,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能承受得住。”
言息月垂眸看着她泪眼盈盈又分外坚定的样子,手掌下甚至还能感受到隔着薄薄衣衫的柔软温度,他一时晃神,再想说话时,喉咙已是干涩至极。
他有些慌乱地将宁远远带离他的怀抱。
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可知道荆芥?”
“荆芥?”
“就是人界的一种草药,对人无害,但对猫却有奇妙的效用。”
“奇妙的效用?”宁远远此时堪比一个复读机,言息月说一句,她便也跟着重复一句。
“会变得……异常兴奋。”
那不就是猫薄荷?
宁远远恍然,那她采的那种草便是额……龙薄荷?
宁远远顿时放下了一大半的心,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她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询问道:“那我的那个草呢,对你,或者,对龙会有什么作用?”
言息月闭了闭眼,似是在努力平复什么,“龙欢草,自然生长状态下无事,但一旦点燃,其香气效果……可比人间的,合.欢.香。”
宁远远:“……?”
言息月后三个字说的极轻,可这也不妨碍这两个字自带的扩音回放效果,
“远远!”
正当两人尴尬沉默之时,一道焦急的清泠女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宁远远吓了一跳,可再一听辨的时候,她便认出了这是谁。
她抬起手腕,惊讶地看着当初褚泠秋给她的界灵锁手链,急忙应道:“在!我在!是褚姐姐吗?”
“是我。”那边的人似是放下心来,“你们没事吧?受伤了吗?”
宁远远看向言息月,见他点了头,这才道:“没事,褚姐姐,就是现在我们被困在一个山洞里,还未想到出去的办法。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了意外?”
褚泠秋似是想到什么,无奈叹了一声后,才道:“西海龙主的寿宴,我与厉寻也有来。我曾在给你的这条手链上留下了一缕神识,当你有危险时,我便会有感应。所以,我也是猜的。”
“这样啊。”宁远远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褚泠秋那边是正派,她和言息月算反派,大闹龙宫这种事还真不好说。
却听褚泠秋继续道:“好了,我既联系上你,知道你们没事便放心了。你且再等我一天,我这里已有眉目,很快便能救你们出来了。”
“哦好!谢谢褚姐姐!”
宁远远乖乖道谢,待玉石上的光芒散去之后,她再看向言息月。
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模样似乎很是难受。
她犹豫着叫了一声,“阿月?”
“无事,你不必管我,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