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重戟突然来了东域,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本该在大月山休养的名杌。
彼时,宁远远正和言息月、齐玉在大殿中,听到传报时,这俩魔已然到了大殿门口。
重戟倒还好说,与言息月同级,可名杌却是这魔界中的最高尊者,一路上,无人敢拦。
宁远远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看着仿佛一座小山高的名杌低下头穿过门框,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小言魔君。”名杌踏进殿内后,视线便去搜寻言息月,待一眼瞄准了,便微微弯起眼睛和煦地笑了起来。
言息月轻蹙的眉毛很快放开,他从椅子上起身,朝名杌低下头行礼道:“魔尊。”
重戟见状默默撇了下嘴。
名杌却仍旧是毫不介怀地抬了抬手,“起来吧。”
话落他好奇的目光又依次打量了下殿内另外两个人,最后在宁远远的身上停下。
宁远远虽是垂着眸,但也能感觉到名杌正在看着自己,她偷偷飞快抬眼瞄了下之后,便学着齐玉的样子单独又给名杌行了个礼。
“这位是?”名杌转眸看向言息月。
“是息月的妻子。”
说罢,言息月借着将名杌迎向高座的动作,挡住了宁远远,“魔尊今日带着重戟魔君亲自前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自然。”
“那你们便先下去吧。”言息月侧首朝宁远远和齐玉挥了挥手。
名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行为,并不做声。
……
宁远远和齐玉出来后,两人却是都在转弯处停住了脚步。
宁远远挑眉,“你不走?”
齐玉抱起胳膊,“你走?”
宁远远:“一起听!”
*
“小言魔君,你也知晓魔界这半年多来因你有了多少麻烦吧。”
话是这么说,名杌和善的脸上看不到半分责怪,反倒是有了些父亲对待调皮幼子的无奈。
言息月无视掉他的表情,平静接话道:“是我给魔界添麻烦了。”
确然,魔界之前大多只是内部争斗,但自厉寻的事情后,但凡有魔族外出碰上天界的,那势必要大打出手一番,最后次数多了,便是搅得两界的敌对之意更重。
名杌叹出一口气,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折子,折子的材质清雅,规制严格,一看便是从天界而来。
“你先看看吧,这是天界的来使亲自送到本座魔殿的。”
言息月接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捻过折子的一角。
——是战书。
言息月目光微沉,知道这一刻总会到来,他打开折子快速看了一遍。
大致内容便是先礼后兵,说是如若再不停止对天界的挑衅行为,天帝墨蒼便会亲自领战将他们打得永困魔界。
“看完了?”名杌慢慢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戒指。
言息月将战书交还给名杌,“看完了,不知魔尊有何决定?”
“天界都把战书送到了本座手里,那想必也是意已决。既然如此,本座又怕他做什么?况且——”名杌从高座上走下来,在言息月面前停下,他拍了拍他的肩,“你既然选择入了魔界,那便是我魔界的一员,本座相信你没有做过那些事。”
宽厚的掌心包裹住他的肩膀,带着炙热的温度,言息月的眼睫微微垂下。
这么长时间了,自厉寻之死未果起,两界事端不断。
他反复思量,反复推度,心中已经隐隐猜到这一切都是名杌的手笔。但他还是不懂,为什么选的是他?
名杌救了他,却引他入魔,让他登上君位,如今却又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乎,他从见到名杌的第一天起,便成了他的棋子啊。
他望向重戟,“重戟魔君又是如何想的呢?”
重戟嘴角一扯,“本君不管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但你现在既然是魔界的人,那天界打你就是打本君。既然想在本君头上动土,本君可容不了他!”
……
此事便在二人的“同族义气撑腰”中,做下了决定。
名杌将言息月定为主将,重戟为副将,七日后,出战望幽畔。
*
宁远远和齐玉一直在外面等着,原本是担心名杌和重戟来是要对言息月说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两人便都附在窗户上听着动静。
可惜里边的人却好像做了什么结界,他俩站得腿都哆嗦了也一句也没听着。
待大门打开,宁远远和齐玉急忙你推我赶地藏到了拐角后。
“你们在这做什么?”
宁远远惊恐抬头,却见是言息月,他负着手长身玉立地站在他俩面前,目光在她和齐玉的脸上奇怪逡巡。
“我们……”
宁远远下意识想回答,但是猛地又想起来名杌来之前他俩可是还吵架着呢!于是她的神情立马一变,抱起胳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魔君大人不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吗,这会儿跑过来跟我说话是什么意思?”
齐玉:“……”
要是以前他这时候估计就要站出来帮魔君呛她了,但是这俩不声不响地成了亲,宁远远成了他崇敬之人的伴侣,他、他得学会闭嘴。
言息月倏地勾起唇无奈地笑了一下,“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宁远远闻声,一脸惊奇地瞧了他一眼。
明明保持距离就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怎么现在又说不是这个意思了?
言息月第一次对她发脾气的时候就很怕自己修的功法出了问题,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生气的情况在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他便有些躲着她了。
直到今天,她来找他,他居然告诉她说想要今后能保持距离。
她明白,言息月无非就是怕这样下去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她。
可是,若两人一直这样,算什么在一起呢?而且她也很担心言息月现在的状态。
“怎么了?”言息月见她不说话,顺了顺她额前翘起的刘海。
宁远远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眼睛澄澈,“我没事。”
言息月莞尔一笑,“没事就好,我一会儿要去找墨云州,你先回寝殿吧。”
说罢,他似是无意又扫了一眼齐玉,然后嘴角挂笑地走了。
宁远远看着言息月越来越远的身影,蓦然开口:“齐玉,你有没有觉得言息月有点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