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你们……”
“你现在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寻木之灵堵住了她的话头。
身在人家地盘陈衍也不好逼问，只得退而求其次的问些别的。
“扶桑现在怎么样了？我为什么会在这？”
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隐约的记得一些事，她不敌“天门”守将的袭杀，最后一刻选择放出雷兽给扶桑，给众生拼出一条生路，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之前那个梦。
寻木之灵：“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
在你放出雷兽时，同时也唤醒了我，你本该当场身死道陨，不过天门的守将虽然是假的，但是仙界是真的，我借着那些琐碎的仙力将你拉进了这场梦，保下了你的神魂。”
这事听着简单，可达成条件却极为苛刻，若非寻木，但凭其他人都保不下陈衍的神魂，就算是寻木出手，也是幸好仙门大开有仙力落下。
少任何一个条件，陈衍现在已经进轮回了。
“那扶桑呢？”陈衍追问。
“她无事。”寻木回道。
没事就好。
陈衍放下心。
虽然知道扶桑没事可陈衍还是想见她，顿了顿便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场梦虽然美好，但终究只是梦。
“一定要回去么？”寻木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缠在陈衍的耳边勾的她心慌。
“我乃神木寻木，生在虚实之间与天地同生，上止混沌，下盖九幽，以你之能再度飞升也是必然的事。
雷兽我尚能藏对我来说，虚是实，实也是虚，既如此，为何不选你更希望的。”
“更希望的……”陈衍突然泄了气，原本笔直的腰身微微弯曲，“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梦境是很美，然而斯人已逝……当年她在西洲，带队去长辛城的是商沅，钟山并没有随行，她原本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是曲枫没同意，钟山便直接从道宫去了北州寻灵果。
就是这个时间差，钟山在北洲遇到了千载难遇的寒啸，整个北州被隔开成为一片孤岛，里面的修士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那一场寒啸收割了北州大量的生命，钟山因为秘宝活了下来，但根基受损，无缘飞升。这一度成了她们几个师兄妹的心魔，也成了她两个师姐过不去的坎。
她的遗憾在梦里得到了圆满，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在长辛城一战成名的扶桑。
可这又怎么样呢。
见山非山，见人非人，她还是没能救下钟山，也错过了在下界时的扶桑。
“既然雷兽所处的空间是你创造的，那当年你为什么要放我进来。”陈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寻木不打算告诉自己它们到底为什么要出来，但是作为载体，她有权利知道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选的是她。
星辰在寻木的眼中明灭流转，她到底是没有回答陈衍的问题，陈衍见她抬了抬手，周围的环境便再度回归黑暗，下一瞬她便再度失去了意识。
镇泉宗会议大厅
“南州那边的攻势暂时缓和了下来，但也只是暂时的，他们随时可能发动下一次突袭。”
“北州的局面已经稳定了，天兽宗的妖兽被逐澜道友的威压震慑，气势萎靡短期内难有一战之力。”
“东洲各地尚好，对方大概是知道我们联盟身处东洲，所以没有在这方和我们正面交战。”
“西洲那边……”
最后开口汇报的修士看了一眼席上的周霜寒，面露顾虑。
周霜寒对这种情况似是习以为常，开口打消了对方的顾虑，“有什么话就说。”
“是！我们在西洲取得了压倒性胜利，接连拔除了多个黄泉宗的据点……这主要还是归功于长生小道友，甫一去到西洲便斩首了三位黄泉宗的高位长老。”
周霜寒听完平静的点点头，跟着嘱咐了一句道：“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西洲地势特殊，黄泉宗修士多利用地势以退为进，小心中埋伏。”
那人点头：“好，我会转达给他西洲的道友们。”
周霜寒又看向主位上的人，语气颇为凝重，“如此看来当务之急还是支援南州，灵主可有什么安排？”
“错了。”
被称作灵主的人随意的扔出两字，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身前桌上的茶盏发呆。
桌上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一圈也没有人敢问错在哪，最后还是一齐把视线看向了周霜寒。
周霜寒：……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让他干这种事！
距离“天门”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百二十三年，也是从那天开始，五洲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年无道强行飞升打开天门，没成想飞升不成，反而引来了两尊杀神——夜叉和修罗，百战城周围的空间被封锁，眼见殒命之时，东洲几大超然势力纷纷出手，结局却是螳臂当车。
关键时刻，陈衍不知是动用了什么秘法，天外之雷交纵暂缓了杀神攻势，但也只是暂缓，就在夜叉的枪落下的瞬间，陈衍的体内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百战城大部分修士的记忆停留在此，接下来的事只有少部分实力强劲的人有幸亲眼见证。
夜叉的枪被一只雷电覆盖的巨爪碾碎，天门后的杀神接连打出杀招，却不能撼动巨爪分毫，最后反而被那只巨爪打的血洒长空。
再后来杀神退走，从战场中央又缓缓升起一道人影，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一挥，一击打碎了天门。
至此“天门”事件正式拉开帷幕。
天门消失后短短几天，除东洲外的其他四洲各有超然势力开始大开杀戒。
结合百战城发生的事，不难想到这背后是同一批人在搞鬼，其他四洲因为分不清敌我，一时间被敌方打的节节败退，关键时刻还是主位上的灵主出手，其余四洲的修士才没有被赶尽杀绝。
而灵主……
周霜寒瞄了一眼那主位上的人，他在百战城苏醒后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位突然变得“成熟”的灵主扶桑。
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质甚至是外在的性格都和之前的扶桑截然不同，要不是酷似的五官以及梧桐等人的确定，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扶桑。
至于陈衍。
大战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他不敢问，扶桑也没有主动说。
这一百多年间，五洲从一开始的大混乱到现在的两方相持，每一次巨大的转变都是有扶桑的手笔，而也因为她的原因，镇泉宗从不入流的小门小派，摇身变成了大联盟的根据地。
“周道友，周道友……”坐在周霜寒下位的修士小声的唤了两句。
周霜寒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盯着全场殷切的目光，他缓缓地开了口，灵主刚刚说错了，不知我们是错在哪了？”
“自己想。”扶桑扔出这三个字，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们答案。
周霜寒对着其他人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么多年接触下来，周霜寒也算是摸清了“成熟般”扶桑的性子，极其自我，随心所欲，心情好的时候就多说几句，心情不好了搭理都不搭理你。
联盟为此也是相当苦恼，虽然无奈但也别无他法，毕竟要不是有扶桑坐镇，五洲现在什么样还不一定。
周霜寒还一度怀疑过这种性子的扶桑为什么会留在这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她完全可以甩手不干，带着她那几位好友寻一处隐秘之处避世。
他相信只要对面那些人脑子正常都不会上赶着去找这位的不痛快。
然而实际上，她就是扛下了这个烂摊子，还坚持扛了一百多年。
在场的其他修士也是习惯了扶桑的态度，扶桑不说，他们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猜，集思广益么，想不明白就天马行空的猜，万一猜对了呢，左右灵主也不会真的不管五洲联盟修士的死活。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的。
会议室的修士开始发散思维，还没等他们进入状态，就见原本一副困得快要睡过去的灵主突然睁大了双眼。
下一瞬，原本端坐在主位上的人直接消失不见。
会议室里的修士齐齐一愣，紧接着疑问四起。
“灵主呢？
发生什么了？
怎么回事？
……”
周霜寒回想起扶桑那一瞬的神情。
应该是……激动吧。
陈衍还未睁眼，淡淡的草汁味和娇俏的鸟鸣声便各自从鼻子和耳朵钻了进来，温暖的阳光落在脸上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意识一点一滴的回笼，僵硬的四肢慢慢有了知觉，几个呼吸后她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高耸入云的古树，清澈见底的溪池，生长茂密的矮木，陈衍无意识的打量四周，这是她两世记忆中都不曾见过的景色。
她这是在哪？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声低吟。
声音有些熟悉，陈衍皱着眉想了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寒琼？”
“还记得我，看来是恢复的不错，身体能动么，跟着我的声音走。”
陈衍缓缓起身，按照寒琼的指示在密林中穿梭。
“这是哪？”
陈衍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寒琼：“聆花谷。”
……
果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