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论时空倒转多少次，我都希望我的回答和当年一样。”白修尔单膝跪地，将一只手平伸向泽西：“你信我，如我信你。”
“好。”泽西握了握他的手，片刻后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看向一侧那个像是想笑，又努力把笑容憋回去的叶岩。
他眯了眯眼睛，又抹了把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脸上并没有任何东西，才道：“你刚才在乱笑什么？”
“臣知道她在笑什么，”白修尔随即站起，表情风轻云淡的，“她大概觉得，我刚才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是在向您求婚吧。”
叶岩霍然睁眼，逃一样蹿到角落里，双手举起来，“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说的！”
话音落，泽西立刻翻了个白眼，此时听白修尔又道：“殿下，您没注意到吗？她刚才的那个表情，和学院里那些女生发现我俩走在一起时是一模一样的。”
“那她们一定是在讨论谁更帅一点！”泽西自信满满地道。
白修尔挑了挑眉毛，沉声：“您这样理解的话，我觉得也没问题。”
“好了，言归正传，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还有一件事……”泽西顿了顿，表情显得极为认真，同时间，白修尔也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他的天赋‘空魂’。
随即，一面看不见的空气墙将三人包裹。古老的城堡里，烛影晃动，叶岩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仿佛此刻罩住他们的不是空气墙，而是哈利波特的那件隐形斗篷。
“从三百多年前起，帝国就流传有一个传说，说黑铁城是一座不详的城市，”泽西的话音慢慢沉了下来，也似当年的疑云再次笼上心头，“但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的真相，我的曾祖父曾经在一次被高纯度的威士忌灌醉后无意中透露给我。事实上，早在三百六十三年前，那场在后来被人们称作星际浩劫的等离子风暴，就已经被当时的科学家们检测到了。为了防止引起大众恐慌，当时的政府不得不选择封锁消息，他们聚集全帝国当时最顶尖的科学家连夜开会探讨，试图找出某种方法，以最秘密和安全的办法解决它。”
“那最后，方法是找到了？”叶岩抬高了一个音调。
“没错，当时的科学家们通过不断的科考和探查，终于发现在黑铁城的深处存在有一种神秘的类磁能源，通过最先进的技术，可以缓慢地让亚瑟帝国所隶属的行星亚瑟偏离轨迹，从而躲避那场等离子风暴。不久后，这个名叫陆沉计划的项目被批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人工陆沉了这座城市，并将科研工厂秘密地建造在了黑铁城的最深处。”
一段话被泽西缓缓地叙述出，犹可见当时的惊心动魄。
“但是这个计划，到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白修尔拧眉，“若不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一连串的事。”
“是的，尽管他们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惜千算万算，却也还是没想到，那场等离子风暴居然会提前到来。”泽西摇摇头，异色的瞳仁中仿佛再次浮现出当年那场，仿佛是日月失辉、星河坠落的景象。
“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件事，是为了……”白修尔话音也沉了沉，并未过多地沉迷在那煽情中，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凤目也跟着亮起来，“是为了改进当年的技术？你想重试一次？”
“那什么，我有一个问题。”叶岩也被泽西的想法震惊了，“虽然我很佩服你的这个想法，但是第一，我们现在上哪儿去找这位技术大牛解决这个问题？第二，你受了伤，可你王叔并没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叛国者，这样一来，他都一定会先一步抵达王都。”
以眼下王都的混乱局势，如果约瑟华国王当真出事，王储又无法及时出现，那么在军中有威望的亲王被“监国”，甚至江山易主，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一时间，叶岩脑海中也冒出了许多相关的历史知识：什么汉朝的八王之乱，唐朝的安史之乱，元末孛罗帖木儿清君侧，还有那位明朝那位有名的被野史上形容为“被出家”的帝王等等。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在我的立场来说，我当然想救出我的父王母妃，毕竟除了他们，我也没有别的爸爸妈妈了。”泽西说到这，眼眸低垂了下来，用那只未受伤的手半遮住一边脸，“可如果这件事不去解决，帝国中许多人的父母，还有许多的家庭，也会因此被拆散……小白，你是忘了当年的事情吗，那场史无前例的风暴爆发后，先是最外缘的太空站被毁，大量的数据出现乱码，然后是‘终端’的基站出现问题，我们再也无法登陆自己的角色账号，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过多久，城市的各大供应链也相继出现问题，其中最严重的是基础食物供应链，人们为了保命，开始以各种方式去偷、去抢、去行贿仓库的工作人员，政府屡禁不止，最后不得不出动武力暴力镇压……”
“我当然记得那一切，在当时的局势下，很少有人能保持住本性里的善良。”白修尔深吸了口气，眼前仿佛也浮现出当年那场犹如末日的景象。
“我记得在当时，你曾说你的一个远房兄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而开枪杀死他的，正是他曾经喜欢的人。尽管当时局势混乱，对方并没有看清是他，但是你觉得，如果他看清了，就一定不会扣下扳机了吗？”泽西的指甲紧紧嵌入他的皮肤，“就像你说的，在那样的时代里，去做一个好人，实在太难太难了，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活过明天，而在这之后，又是那场规模更大更旷日持久的落日战争的爆发。”
提到那场战役，尽管时间线都已经重新来过一次，但白修尔的脸色还是为之一变，他看着泽西的眼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道：“殿下。这次，您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我记得有个人和我说过，她说人开始学会做选择时，也就学会了长大。”泽西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一瞬不瞬地看向叶岩，“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的事，王储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有朝一日是不是我做王，而是要让我帝国的子民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
叶岩静静听着他说这番话，心中也陡然一热。
尽管还是那句评价，像他这样的个性当王，诺布尔家族或许前途堪虑。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大概平生只会想去做他认为对的事，但即便那样，也是他的选择。
“好，我会帮你。”白修尔伸出一只手，很轻但很郑重地搭在了泽西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