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春望他们一家人是无辜的。”
楚映芙也平淡说道。
这冥鬼的来意她虽不知，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来者不善。
“能信这妖兽的，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冥鬼嘴角嗪笑，眸里泛红，看着相当可怖。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是那孩子的梦里。”
“他每天每天每天都做着相同的梦，每天每天都在拼命躲那妖物的袭击。”
“如果，有朝一日，他被抓到……”
空气中响起枭枭的笑声，像是指甲划过冰地，锥心的感觉不断上涌。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
在知道这是春望每晚都会梦到的东西后，楚映芙心里发凉。
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每天晚上却都要因为这个东西，东躲西藏胆战心惊。
甚至不敢睡觉……
她紧紧环住自己的胳膊，又冲冥鬼喊了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当时不是已经进行等价交换的祭品了吗？”
“就算是妖兽，也不能做不守约之罪，这是天的意志！”
奇物与人不同。
奇物生下来那一刻，被刻印在脑子里的第一个意识，就是守契。
遵守约定，信守承诺，这是她们被女娲警告的本能。
这妖兽与人晕做了等价交换的契约，收了祭品，又如何能做到不收承诺之事！
而冥鬼幽幽的抬了抬眼睛，里面像是有火在烧，声音如地下三途河的水那般刺骨
“就是因为太守承诺，所以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吼！！！！”
一声兽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这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破碎的声音！
妖兽追了过来！面前冥鬼的声音逐渐透明
“等等！”
楚映芙还想问些什么，突然一声低沉柔极的声音，如一双手将她拉了起来
“芙芙，快回来了。”
“等等——我还没！”
“等一下！”
天边传来一束光将她身形拉了过去，楚映芙知道，这是苏怀夕在催自己回去。
脚下冥鬼抬头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楚映芙的错觉，冥鬼眼里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遗憾。
伴随的那抹难过，不断冲刷这楚映芙的眼眶。
她有一瞬间，竟然也想落下泪来。
“这妖兽的力量已经在渐渐减弱，他会在三天以后，那小子的诞辰里彻底消失，而那天，春望的灵魂也会被带走，从此消散。”
“这都是必然之事，外力无法反驳，就算你是万神上神，你也打破不了这个约定。”
“凡事都是定理，人世间无穷无尽的欲望实在太多。”
“回去吧，回去吧。”
冥鬼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仔细听去像是劝慰。
这次，她真的分不清了。
能让这个冥鬼，受足十八层地狱的煎熬也要爬上来的执念。
到底是什么？
“芙芙，芙芙。”
在轻微的摇晃中，楚映芙睁眼。
而在睁眼一刹那，她得眼角划了一滴泪下来。
苏怀夕一瞬间征愣，伸手抹去那泪珠，柔嫩的指腹触碰，温润如玉的温度都在提醒楚映芙，她已经回来了。
忍着还带着不适的身子起身，她擦了把眼睛。
“你刚才叫我什么？”
转头看向苏怀夕，眼里却是一种复杂神色。
苏怀夕张张嘴，却在看到楚映芙的眸光里又缓缓闭上，柔而一笑
“怎么了？想在仙主睡梦中占一把仙主的便宜，仙主不会生气了吧？”
以往每次看到苏怀夕这等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模样，楚映芙总会选择无视。
龙嘛，心中骄傲，有戏谑的情绪很正常。
不过这次，她认真的看了苏怀夕一眼。
“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自从女娲娘娘消失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自从创世以后，不管是天上人间或是地府，都尊称她一声仙主。
“万仙之主，创世之神。”
嘴里喃喃一句，楚映芙将脑子里的情绪甩了出去。
“对了，我刚才遇到冥鬼了。”
将梦里的事情细细与苏怀夕讲了一遍，楚映芙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你说，冥鬼特意让我入梦，到底是想让我了解什么？”
“不管我看没看到春望这个梦，我都一定会救他的。”
“其实我现在有点拿捏不准，冥鬼的出现，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要急躁。”
苏怀夕坐在榻上，靠在楚映芙身边的，从她背后伸出手似乎想揉揉她的头，顿了半晌后又放下。
“你想想，冥鬼与你的对话，主体是什么？他具体想表达的事情，一定已经传递给你了。”
“嗯……”
楚映芙低下头，将手放在下巴上思考起来。
在苏怀夕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微阖的睫毛，像一只正在偏飞的蝴蝶，不断煽动着翅膀，
他默默将头转了过去，喉间不可觉察的上下微动。
“我知道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映芙一拍手道
“冥鬼与我说，就是因为约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中也提出了，当时约定时所提到的等价交换。”
她的动作有些声响，在她旁边睡着的春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却没有人注意到。
“是了。”
苏怀夕接话
“刚才你与我所说，其中的声音里有一人是用小鱼去献祭，请求爷爷的病好起来，对吗？”
那个声音还带着稚嫩，所以楚映芙记忆深刻，点点头
“对。”
“一条鱼儿怎么能与家中老人相比，这根本不算等价，”
“或者说，这个等价交换，不是我们心中所想那样，要价值相同，而是，其他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楚映芙也察觉到苏怀夕话里的不对劲，苏怀夕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接着，楚映芙的表情就越来越奇特，脸色也差的很。
她抿了抿嘴角，开口的声音有些喑哑。
“因为约定，才要取走春望的灵魂。”
“既然已经约定，等价交换的条件就已经成立。”
“他说，要在春望诞辰取走他的灵魂，三天后，春望正好是八岁。”
一抹思绪突然敲醒，楚映芙心中一股惊悚感陡然升起
“那被献祭的鹅，在春望家，正正好好，养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