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闻天，故意踢了下火堆，火星四射，闻天吓了一跳，心知他故意使坏，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那小子到底被什么蒙了心，从一开始就莫名认定你弱不禁风，旁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欺负你。”
庚辰笑了：“你羡慕啊？”
闻天低骂几句后，突然道：“我从凤神那儿拿到他的过往了。”
庚辰闻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手心轻握戒尺：“你把凤神怎么了？”
闻天不屑道：“我也是讲道义的好不好！就是用他那两颗蛋小小地威胁了一下，过后就还给他了，人蛋无损。”
庚辰松开戒尺，片刻后又问：“拿到过往后你又打算如何？”
闻天：“当然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然后悉数还给他。”
庚辰好奇：“糟粕是我吗？”
闻天冷哼：“废话，你等着瞧吧，你这会儿骗他，回头他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庚辰拨动了一下柴火，橘黄的火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闻天看了几眼后不得不承认，对方若不开口气人，的确有让人为之痴迷的本事。
“最好如此。”庚辰突然道。
短短四个字闻天品味了半天愣是琢磨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一时间头乱如麻，索性不想了。
二人互相沉默地坐在火堆前各自思索，他们之间难得有如此静谧的氛围，见庚辰脸色泛着几丝病态的青灰，闻天试探道：“你为何突然法力减损那么多？之前和我过招之后吐血，上次在梧桐谷竟连我的封印都破不开，我见你气行滞涩，莫不是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
庚辰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都从凤神那儿看到了吗，这会儿装什么傻。”
见被识破，闻天低骂几句后，道：“我那是为了知己知彼，别整得跟我暗恋你似的。”
庚辰：“那可愧不敢当，你背后少在三界散播点儿我的谣言我就万分感谢了。”
提起此事，闻天顿时怒火中烧：“我散播了墨衍倒是听啊，好家伙，谁人都信了你庚辰帝君始乱终弃抛妻弃子不是什么好人，唯独那傻子还一门心思追着你跑拽都拽不走，也不知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庚辰得意道：“还不是怪我魅力太大？”
闻天憋了一肚子脏话，考虑到墨衍就在不远处，硬生生吞了回去。
半晌后，他突然问道：“你把他的气吸进自己体内养着，就不怕天帝知道后大发雷霆？”
庚辰一耸肩：“他只要三界安宁就够了。”
闻天盯着火苗半晌后，又问道：“可凤神不是告诉你这样行不通么？你既知晓了结局，为何还不把它逼出来？你一介神官体内天天蕴着魔气，怎么，这滋味儿还挺上瘾？”
庚辰冲他一挑眉，凑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特别爽，你要不要试试？”
闻天上下打量他几回，正要开口，忽地一道水浪扑来将他头从浇透。
闻天回头，墨衍气鼓鼓地瞪着他怒道：“不许你这么看他！”
闻天忍无可忍站起身：“你是不是有毛病！？”
墨衍吼道：“再看他也不是你的！”
闻天：“除了你也没人稀罕他好不好！”
墨衍：“那你还看？”
闻天：“那可真是对不住了，谁让我生来就长了一对眼睛呢。”
墨衍气哼哼拎着鱼走近：“再看给你挖掉。”
闻天气得直翻白眼。
庚辰笑着接过鱼架在火堆上烤着，墨衍蹭到他身边坐好，身上像没长骨头一样半靠着，一口一个“帝君”，要多没出息有多没出息，看得闻天牙疼——酸的。
吃完鱼，闻天便走了。
他还没将那段回忆去完“糟粕”，临走前放话让庚辰洗干净脖子等着，下回来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仿佛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叙旧一般。
总算撵走了第三者，墨衍终于能和庚辰腻歪一会儿，可没多久，庚辰掐指算到：“遥遥快来了。”
墨衍一下瞪开眼：“在哪儿？”
话音落，河面上响起潺潺水声，一只竹筏顺着水流缓缓而来，竹筏上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其人头戴斗笠，背着月光令人看不清面孔。
靠岸停下后，那人拾起竹筏上的一个竹筐慢慢走上岸奔着他们而来，墨衍心跟着提起，待到对方靠近，轻轻摘下头上的斗笠冲庚辰恭敬地喊了一声：“帝君。”
墨衍看清来人后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个拳头。
直到庚辰十分淡定地喊他一声“遥遥”，墨衍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他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人同传言中的三界第一美人联系到一起，甚至开始怀疑三界人眼睛是不是都有病。
“这些年你受苦了。”庚辰开口道。
赤遥轻轻摇头：“不会，人间很有趣。”
庚辰点头附和，想到什么，又道：“你刚刚应该遇到灼华了，他近日与我们同行，你的神骨我暂不还你，保持这个样子还能骗他一二。”
赤遥闻言表情微怔，问道：“方才那阵风是帝君起的？”
庚辰没否认，只道：“你总要做好准备，很多事一味逃避是不可取的。”
赤遥点点头：“我明白的。”
见他们寒暄完，墨衍终于开了口：“帝君……”
语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赤遥先看了过去，混沌狭小的双目实在称不上有何美感，他对着墨衍轻点头：“你就是小黑吧，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墨衍诚实地说了句：“是。”庚辰戳了他一下，他又连忙道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赤遥失笑：“没关系，这几百年来倒是都听习惯了。”
墨衍顿觉内疚，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庚辰，庚辰无奈道：“笨成这样，先前不都告诉你了么？”
墨衍琢磨了一会儿方才恍然大悟。
赤遥用自己的容颜换了情断缘尽的誓言，可不是会变了模样！
“这也太狠了！”墨衍感慨，“把自己变成这样，仅仅是为了不见到一个人？”
赤遥沉默不语，庚辰轻叹道：“情之一事大抵如此，相见不如怀念。”
墨衍不懂，若换成自己，哪怕是死皮赖脸也要缠着心上人，一刻都不愿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