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墨衍大叫着醒来。
一时间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拔腿就跑要去找庚辰，闻天眼疾手快地拦下他大吼道：“你冷静点儿！！！”
被这么一吼，墨衍渐渐清醒过来，他慢慢意识到刚才看到的全是过往，眼下这已经是一千多年后了，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压制住想立刻跑去去见庚辰的冲动，缓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闻天知道他有很多事想问清楚，便道：“问吧，一个一个来。”
墨衍深吸了口气，声音还打着颤，先问了第一个问题：“辰辰不是用了忘川石把我忘了吗？为何又想起来了？”
闻天：“那是假的，只能让他暂时遗忘一个时辰，他拿来忽悠你的。”
墨衍指甲掐进手心肉里，停了停，才道：“所以，那颗忘川石一开始就是他替我准备的，他想让我忘了他……为什么？”
闻天：“这个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墨衍沉默了。
忘记庚辰对谁来说最好？当然还是墨衍。
只要断了对庚辰的牵绊，他就不会再束手就擒，哪怕闹个三界大乱又有什么关系？墨衍本身便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庚辰，可庚辰这么做岂不是在拿三界生灵开玩笑？！
有时候庚辰的想法不是猜不透，而是不敢猜，若真是猜想的那样，恐怕天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墨衍抓乱了头发，捋了捋思绪又道：“你能敛气重生我不意外，可怎么会被困在青冥山？那几只麒麟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辰辰的性子怎么变得那般跳脱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天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闻天叹了口气。
那日之后庚辰一人在大战之后的废墟中呆坐了很久，他一手拿剑一手拿着一柄黑色戒尺。
天界此次死伤惨重，众神陨落，百废待兴，上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天帝多次派人来请庚辰去天宫相助他都像没听见一般坐在墨衍死去的地方动都不动一下。
寒来暑往，人都快成石像了，就这样整整守了三年才离开。
临走前，他发了疯一般挥手将麒麟剑震断。
此举又引起不小的动乱，天帝为此降下责罚庚辰也都一一领了，待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青冥山正欲闭关以此等待墨衍的下次苏醒时，就在他即将封闭整座山体前，洞府外突然出现的四头圆乎乎的小麒麟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是断掉的麒麟剑的化形，他们顺着熟悉的气息一路找到了这里，看着他们庚辰仿佛看到了墨衍小时候，俯下身将肉团子一只只抱起来，压抑了数万年的情绪瞬间崩塌，掩面痛哭不止。
那日之后，庚辰性情大变，封了青冥山，将栖身之地搬去了天宫，并差人建了麒麟殿开始养麒麟。
他开始说话不着调，做事不靠谱，往日那个端庄肃穆冷酷无情的庚辰帝君仿佛成了一个传说，取而代之的是连街头混混都看不上眼的二流子。
等他把麒麟都养大到可独单一面后，又开始借口去凡间历练，隔三差五投个胎，天宫里出点什么事想找他都找不见人影。
“你这次实在消散太久了，最开始那一两百年庚辰还没找我麻烦，我自己在三界乱串吸着气养着肉身，又过了两百年见你还没动静，庚辰有点着急了，二话不说把我抓进青冥山牢囚困着，他说看着我就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复活，还寻了只麒麟来看着我，再后面发生的事其实你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一千多年，墨衍，若不是我还在，他们都要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听闻天说完这番话，墨衍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来消化。
忽地，他想到什么，问道：“那灵均呢？”
闻天摇了摇头。
墨衍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是我害了他。”他道。
闻天一时不知该安慰什么，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本以为墨衍需要独身待一会儿来慢慢接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没想到闻天转身去摘个果子的功夫再回来人已经不见了。
他会去哪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没办法，只好跟着去追。
此刻的墨衍心里虽然乱但头脑却清醒，他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有两件事，其一是见到庚辰，其二是找回墨怀。
自己这次消散这么久估计和墨怀的存在脱不开干系，现在人间这么乱等战火四起，死的人一多，凡人就会滋生心魔，到时一切都可被墨怀所食，而阻止这一切的办法就是在他吃到前，自己先把这些吃光光。
河岸边，青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金泽，压低声音道：“金金，你有没有觉得帝君和小白很不对劲？”
金泽点点头：“帝君就不说了，他隔三差五发一发意症，问题是小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一直就没怎么开过口。”
青浔转动着手里的捞鱼：“要不我去问问他？哎算了算了，要是能说他自己就说了。啧，他天天在跟前絮叨的时候我嫌他嘴碎，突然间这样怎么这么别扭呢！你说我是不是欠的？”
金泽又一次点头：“是。”
他闻言正要发作，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影，他看了眼金泽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借口去解手偷偷溜了。
丛林里，青浔摸索着找到墨衍后上去一个暴栗，怒道：“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帝君有多担心你！为了你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亏我还一心支持你，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薄情寡义之人！”
墨衍被他一通数落整糊涂了，问道：“你支持我什么？”
青浔急道：“嗨呀，就是那个！你不是在追帝君嘛，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墨衍没想到他以前的心思都能被人看透，一时间烦恼消散不少，揉揉青浔的脑袋：“不错嘛，小东西。”
“你叫谁小……”
青浔一抬头，这才发现墨衍已经比他高出一大截了，和他一比，自己可不是小东西么！
青浔嘴一憋，又不开心了。
“谁在那儿？！”一声冷喝，打断了二人的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