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正进行着一场家宴。
下了常朝的永泰帝，身穿一身黑色便服，温皇后陪坐一旁。
叶于建和唐秀心夫妇陪坐对面，侧面座位上，两名少女不言不语吃着饭菜。
很快，一顿饭吃过，宫女太监撤下残席，奉上茶水。
漱口之后，又是洗手擦拭。
“我记得，梦云这丫头，和湘宁同岁吧。”永泰帝看着和杨湘宁坐在一起的叶梦云，转身问叶于建。
后者微微点头：“陛下记得很清楚，的确同岁，梦云小一个月。”
“可惜，十六岁生日都过了，否则我这个伯伯倒是能送上一份礼物。”
叶梦云闻言，眸光亮晶晶，“皇帝伯伯，过了也没关系呀，您可以补一份礼物嘛。”
“胡闹。”唐秀心斥了女儿一句，却也没有生气。
温皇后微微一笑：“这丫头挺灵动，秀气十足，妹妹莫要对她太凶。”
叶梦云闻言，连连点头：“就是嘛，若不是皇帝伯伯急匆匆把爹爹叫走了，我生日宴上，怎么会缺了爹爹。”
叶于建眉头一皱：“不得无礼。”
哈哈，永泰帝哈哈一笑，摆摆手，“那你说说，叶丫头，想要什么礼物？”
叶梦云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侄女儿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好要什么礼物，皇帝伯伯想给什么都行。”
永泰帝心情愉悦，“这样吧，你都十六了，朕给你定门婚事怎么样？”
叶梦云连连摇头：“才不要呢，梦云还没陪够爹和娘呢。”
永泰帝大笑，温皇后和唐秀心也莞尔，叶于建则是面带笑意，事实上他们都没把永泰帝定婚之言放在心上。
作为叶于建的宝贝女儿，永泰帝自然不会在没有和叶于建商量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定个婚事。
“这样吧，若是你日后看上了哪家儿郎，大可告诉朕，朕给你赐婚，如何？”
叶梦云展颜一笑：“梦云多谢皇帝伯伯。”
温皇后见永泰帝看过来，心有默契，微微一笑：“陛下，才用过膳，若是无事，我带叶夫人和云梦丫头在御花园走走。”
永泰帝点点乐：“湘宁也一起去吧。”
杨湘宁起身，开心笑道：“多谢父皇。”
等到温皇后等人离去，永泰帝才转过头，对叶于建笑道：“怎样，像不像？”
叶于建默默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才道：“容貌八分像，气质略有不同。”
永泰帝不悦：“养在宫里，自然多了皇家贵气。”
叶于建微微颔首，算是认同，又问道：“修行一事？”
“那家传武学，果然极为契合，年纪轻轻，已不弱于她几位皇兄。”
“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永泰帝摇摇头：“还早，不急。”
说完，他顺口说道：“管靖平最近也对钦州的事很上心。”
叶于建：“不知管相如何看？”
“他赞同谭安平的说法，钦州不能屯兵太多。”永泰帝说起这些，也有些无奈：“此前并无不妥，可此时此刻，钦州负担不起这么多军队消耗。”
叶于建默然，他是户部尚书，自然是知晓中央的财政压力。
“不过管靖平和谭安平不同，他认为钦州不能无兵，可在钦州南方屯兵。”
叶于建摇摇头：“军队不是棋子，岂能这么随便挪移。”
“那你怎么看？”永泰帝目光炯炯看着叶于建。
叶于建反问道：“陛下不想裁军？”
永泰帝默然。
叶于建想了想：“臣有两个法子，可供陛下参考。”
“说。”
“一者，以工代赈，化军为民，解钦州水火之急。”
永泰帝摇摇头：“难，而且万一军魂不稳怎么半？”
“二者，与北素开边市。”
永泰帝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拖延之策，而且北素军臣也不是傻子。”
“能拖一时是一时。”叶于建沉声说道。
永泰帝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想到的？”
叶于建指了指桌上的白瓷，“想来陛下也知晓，前两日，铸器城送来了这些东西，臣府上也得了一些。”
永泰帝点点头：“这白瓷是个好东西啊，北国文风极盛，茶道亦是，这玩意儿想来北素那边不会不要。”
叶于建点点头，算是赞同。
永泰帝轻轻拍了拍茶几，淡淡道：“我记得还有两个月，便是云照羲生辰，让铸器城那边用点心，做一批精美一点的白瓷器具，着人到时候送去北素，作为贺礼。”
“遵旨。”
永泰帝把玩着白瓷茶杯，忽然开口道：“我听说这玩意儿是王赫那小子弄出来的？”
“据说是。”
永泰帝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道：“也可以把这消息也传出去。”
“是。”
“对了，我还听说，他和唐墨影不清不楚的。”永泰帝目光疑惑地看着叶于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叶于建微微摇头。
“唐墨影心思难猜，不过此女如今年岁二十四五，说不得也是动情了也难说。”
永泰帝眉头紧皱：“二人差些年岁，实力地位更是天差地别，唐墨影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叶于建，沉声问道：“你说，她有没有可能，知道什么事？”
叶于建摇摇头：“应该不会知道。”
永泰帝目光深沉，想了一会儿，终于是有了决定。
“你去一封书信，问问洛云云，若是唐墨影真相中了王赫，朕即刻赐婚，若是她暂无此意，便将王赫召回神京吧。”
叶于建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遵旨。”
……
午后，换了一身黛青锦衣的王赫，一个人来到水榭。
即便天气已寒，但是对唐墨影这样的高手来说，寻常时候，影响并不算大。
王赫见唐墨影正在看书，也不打扰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将桌上核桃拿在手中，轻轻捏碎，然后剥开，取出核桃仁，递到唐墨影嘴边。
唐墨影也不见外，眼睛看着书，轻轻低头张嘴。
就这样，两人一人投喂，一人看书，配合得默契无间。
“今天怎么有空来陪着我，不练武了？”
“休息一天，张嘴。”
吃下一小块核桃仁，唐墨影继续看书，嘴里不停，说道：“我听说你又去了铸造厂，在那儿弄什么炉子？”
“高炉炼铁，挺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
“吹氧、脱硫这些影姨你不懂，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吧。”
唐墨影秀眉微蹙，“你叫我什么？”
“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