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堇拼命地摇头，想着挣脱开，可松月寒和那些丫鬟的力气极大，自己竟是连话都说不得。
她下意识地往慕容厉成的方向看去，一双眸子写满了哀求，她心里在赌，赌他是否会动一丝恻隐之心，放这孩子一条生路。
慕容厉成看着床上挣扎求助的人，想要抬起脚往前迈步，却最终忍了下来。他抑制住从心底弥散开来的苦涩，只觉如鲠在喉般，声音略带嘶哑道：“喝了它。”
听到这句话，雯堇眼中的希望瞬间破碎，光彩不复。
此刻，她竟觉得自己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
雯堇突然苦涩地笑了一声，一颗饱满的泪珠倏地从眼角滑落，砸在了大红色锦被上。
慕容厉成恰好看到这一幕，冰山般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怔松。
松月寒紧紧禁锢住雯堇，鲜红的嘴唇向上扬起，阴寒的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她端起那药碗，突然间对着雯堇被迫张开的嘴中倒去，动作蛮横得不带丝毫温度。
“唔”滚烫的汤药顺着雯堇的咽喉滑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烫意和满嘴的苦涩，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碗将尽，松月寒狠狠地将雯堇的下巴一甩，虚弱得如纸片一般的人立时向着床沿倒去。
慕容厉成见状，一个箭步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差点磕到床角的雯堇，暗暗地舒了口气。
松月寒将那药碗放下，见慕容厉成扶着那人，一时怒意再次翻涌，她直直地喊了声：“厉成，你”
还未说完，慕容厉成头也不抬，只淡漠地说了一句，“既然她已喝下，嫂子也该走了。”
松月寒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慕容厉成的脸上泛起了森然寒意，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看着倒在慕容厉成怀中的纳兰雯堇，凤眼一翻，冷哼了一声，便踩着嗒嗒作响的高跟洋鞋离开了。
慕容厉成将怀中虚弱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又叫身旁的人去唤大夫。他知道这药效即将发作，为了避免意外，他不得不让人将索老请回来。
躺在床上的雯堇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用尽，小腹那里隐隐地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疼痛感逐渐加剧。
她很想开口喊些什么，可喉咙似被什么堵了一般，什么都喊不出来，只是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床幔，头脑一片空白。
慕容厉成见她不再挣扎，面如死灰，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他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一丝轻柔，可雯堇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小腹的痛意逐渐加剧，她的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装饰华丽的厢房内，松月寒斜倚在贵妃榻上，慵懒地抬眸问向面前一脸胆怯的小丫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道：“那边可有消息了”
那丫头低着头答道：“回大夫人，孩子已经打下来了，但二夫人一直昏迷不醒，钧座还在那里守着。”
原本舒了一口气的松月寒，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美艳的眼上瞬间变得阴云密布，手中的锦帕也不由自主地紧紧绞住。
那丫头见状，吓得忙低着头不再言语，身体也有些发颤。
松月寒盯着一旁袅袅升起的熏香，写满嫉恨的眼睛眨也不眨，只对着那丫头不耐烦道：“你先下去吧，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来禀报。”
小丫头低低地回了声“是”，便连忙退了出去。
雯堇刚醒来时，就看到慕容锦城坐在床边假寐。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像是全身的筋骨被人敲打了一遍，痛的要命。
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小腹探去，落胎的痛意还未完全消减，她抚摸着那平滑的腹部，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脸颊两侧。
慕容厉成被雯堇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他守了她一天一夜均未合眼，此刻见她醒了，脸色还是那般毫无血色，他顿了顿，轻声道：“你醒了，渴不渴”
此刻雯堇听到慕容厉成的声音，浑身一个冷战，竟再也不肯看他一眼，只慢慢地转过了身体，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慕容厉成眼眸一暗，随即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继续说道：“我吩咐下人炖了鸡汤，一会儿你起来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背对着他的纳兰雯堇听到这句话，心中竟满是酸楚。之前他打掉她的孩子时是何等冷酷现在又给她炖什么鸡汤雯堇听着他这般前后不一的言语，只觉得失望鄙夷，为他的虚伪而不齿。
慕容厉成知道她心中难过，本想自己的态度放软一些，好宽慰她失子之痛。可见她对自己这般冷漠，话都不肯说一句，心中有些莫名地烦躁与怒气。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同我说话了”慕容厉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清冷与无奈，伸出手将雯堇的身子给翻了过来。
雯堇被迫面对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原本清澈的眸子也黯淡无光。她缓缓地抬眼看着面带愠怒的慕容厉成，突然笑了一下，声音苍凉虚弱道：“一辈子呵，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不是更解气”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欠他，欠他们慕容家，将自己囚禁在这慕容府中不得自由，松月寒还明里暗里地折磨她，说这是她应还的债。
现在，她的孩子被他们杀死，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也算赔给了慕容锦城一条命吧。雯堇只觉得自己的力气都用完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过。
慕容厉成听她这样说，脸色瞬间变得阴鸷起来，直捉着她的手臂冷冷问道：“你想死”
雯堇紧闭着双唇，不肯再言语半分。
慕容厉成被她这副样子刺激得再无一丝愧意，心中怒气翻涌，对着一脸木然的雯堇狠狠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权利去决定你的生死”
说完，慕容厉成放开了雯堇的手臂，径直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雯堇见他走远，眼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低低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