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城市中倒是张灯结彩，但郊区这边却很安逸。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着小小的烟花，开心的一直叫。
尤其是乖乖。
冷冷倒是挺淡定。
但秦孟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两个哥哥放烟花，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她最小，小时候也被爸爸妈妈以及外公各种呵护，按理说她养成个娇滴滴的公主性格才是正常的。
可是并没有，他们开学都读四年级了，但秦孟却显得格外稳重。
在班级里，哪怕她的成绩没有超过冷冷哥哥，老师还是会把班长的位置交给她。
主要是因为她说话做事感觉值得人放心，冷冷话太少，根本与同学们无法好好沟通交流。
“秦孟，你怎么不玩啊？”
兄弟俩虽然是双胞胎，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穿衣风格与给人的感觉越来越不同。
常见的双胞胎基本都会穿一样的衣服，但乖乖与冷冷就不。
陆意慈偶尔自己网购给他们买，或者是亲自带他们去买。
自打读了小学以后，江劲单独带两个儿子的时候，都是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因为挑多了嫌麻烦。
也许是女人天生就注重外表，陆意慈带儿子们逛街的时候，就会选择不一样的款式，挑选他们各自喜欢的。
以至于乖乖的衣服多数都是颜色五花八门的，例如蓝色、橘色的卫衣，绿色、白色的卫裤等等。
但冷冷就简单多了，深色系什么都可以。
兄弟俩的衣服从来不会混淆，因为相互看不上。
如今雪中后院里，穿着黄色羽绒服的秦孟手插着兜，脖颈与手上戴着的，依旧是妈妈留下的针织品。
秦孟无比的爱惜，每次都是亲自洗，亲自整理。
“哥哥们玩吧，我不想玩。”秦孟说。
冷冷等手中的小烟花熄灭后走过来，陪着妹妹在廊灯下蹲着：“你不开心吗？”
秦孟低着头，“没有啊。”
“你有。”冷冷盯着妹妹的脸：“你是想大姨了吗？”
秦孟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圈圈，过了半天，她才说：“想妈妈，想小欠。”
她这短短的十年生命里，全都被妈妈与小欠占满了。
“哥哥，我好害怕。”
冷冷皱眉：“那回去吧。”
秦孟却仰起头：“不是的。我是……我是害怕再失去爸爸。”
冷冷沉默着。
如今十岁了的他们，个子都长了起来，尤其是冷冷，比乖乖与秦孟都要高，在学校里，他们兄弟俩很是受女同学们的欢迎。
而秦孟是公认的小校花。
一家子都是漂亮的人，却在本该热闹的日子里，处于风雪中，手足无措。
“秦孟。”冷冷叫了她一声：“你要勇敢的。”
“哥哥你有梦想吗？”秦孟问。
冷冷想了想，然后用稳重的语气说：“梦想？应该是替爸爸妈妈分担一些吧，什么都好。”
“你呢？”
秦孟看着白雪，小手伸出去接住冰冰凉的雪花，“我想做医生，一名特别伟大的医生，可以攻克癌症的那种。”
如果可以治疗癌症，妈妈或许就能活下来，爸爸也不会那样沉默的难过。
冷冷笑了起来：“那你要努力啊，哥哥支持你。”
秦孟同样笑着点头：“我会努力的！”-
这个新年大家都相安无事。
只是发生变化的是秦孟。
她在每个周末放假都会回来，并且一直跟在外公身边，跟外公学习一些简单的知识，算是日积月累。
当得知了外孙女的梦想时，陆听闻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个月后，他找到机会与秦孟单独讲话，问了句：“秦孟，你知道做医生意味着什么吗？”
秦孟看着外公，摇摇头。
陆听闻告诉她：“意味着，你很可能要每一天都与死亡近距离的接触，你要看着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你的面前离开。所以你觉得，你能承受得住吗？确切的说，应该是你对死亡，有什么概念吗？”
秦孟的眼睛很像韩意眠，只是她现在很少会笑。
她缓慢的回答：“死亡，就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们只会存在相熟的人的记忆里。等那些人都离开了，那个人也就真的不存在了。”
死亡，不过就是死生不复再见。
秦孟才十岁便已经能够领会。
陆听闻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在摆弄手机。
后来，秦孟自己有了手机，与一位癌症专家平时会语音交流，对面那位阿姨耐心的跟秦孟讲述一些基本的知识。
日复一日，一点点的积累。
直到读了初中，连老师都说秦孟学习太认真了，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劝诫家乡，多带带孩子出去放松放松的老师。
秦孟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学到睡前，醒了便去学校，中途下课或者午休，在别的孩子们打闹嬉笑的时候，她在看一些医学的书籍。
那位癌症专家特意给秦孟邮寄了几本最基础的书，让她多看看，争取把里面每一章节的知识点与技术问题都记下来。
原以为才十岁的孩子，那两本厚厚的医学书籍需要起码一年才能记下来，可哪成想秦孟只用了两个月。
“秦孟。”
秦政南晚上端着牛奶杯过来。
书房里，秦孟还在挑灯夜读。
她摘下防蓝光的眼镜，“爸爸。”
秦政南坐下来，“你最近学什么学那么晚？我看你两个表哥都休息的很早。”
“我可是要考名牌大学的。”秦孟美滋滋的喝着牛奶。
秦政南笑起来：“什么大学啊？”
女儿才读初中就考虑到了以后了？
“我上网搜过的。我想去哈佛。”
“留学啊？”秦政南愣了愣。
秦孟看着爸爸：“不过我会优先选择国内的院校，不离爸爸太远的，而且我也不住校，我要陪着你。”
女儿的贴心通过每次的谈话他都能感受到。
秦政南深呼吸，努力笑出来：“爸爸是不会干涉你读什么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爸爸都支持你。”
“我知道爸爸支持我。”秦孟并没有压力：“但我想陪着你啊。”
秦政南看着面前已经初长成的女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几只小狼崽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