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焕颜来找傅孤寒是为了让他帮忙，言简意赅，把事情始末缘由同他说过一遍，又想着总得给人家一个接受的过程，便没急着说后头的话。
却不想傅孤寒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人没事吧？”
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怀，再联想到林昭刚才的殷勤，柳焕颜没由来的后背一凉。
她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摇头说没事，狐疑的多看了傅孤寒两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半分异样，又觉得许是自己太多心，便掩唇干巴巴咳嗽一声，又说道：“那些毒微不足道，根本就伤不了我，我也不过是为了做一场戏而已。这不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王爷吗？”
她语气乍然听来没有什么不妥，可是细品一番，便能听出疏离。
傅孤寒皱着眉头去看她：“你跟我很陌生吗？”
这又是什么古怪问题？
柳焕颜哑口无言。
傅孤寒嗤了声，见她不吭声，打岔把那个话题给岔过去了：“既然打算做戏，又提前藏好了纸条通知沈清干什么？”
柳焕颜强压下心中那点要冒头的奇怪想法：“明天一早他们不去京兆府衙听审，刘濂之才会大张旗鼓的派衙役到白云居去抓人。白云居，不也是王爷的产业吗？”
“你又知道了？”
柳焕颜高高挑眉，眼尾噙着淡淡笑意：“是王爷有心叫我知道，不然王爷的家底，我如何能探知一二呢？”
可是这话也不对……
柳焕颜觉得情形是真的有些怪了的。
举凡她跟傅孤寒二人独处，气氛总会莫名其妙变得暧昧起来。
明明是恭维的话，听起来却有了歧义。
傅孤寒的家底，为什么要故意透露给她知道啊？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收回刚才那句话。
因心下急了些，便又赶在傅孤寒开口之前继续说：“刘濂之动了白云居，王爷再登京兆府的门不是顺理成章吗？他要断冤假错案，王爷看他不顺眼，随便袒护沈清等人一二，他也无可奈何。不过我想做的，还不止于此。”
她的笑有些谄媚，不似平日那般清冷。
傅孤寒估摸着她是没盘算什么好事，说不得要他做些什么牺牲。
果不其然，他还没有问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柳焕颜已经不打自招：“明日还请王爷陪我一同演上一出戏，您就在白云居里等着，等到衙役们大闹白云居，您再出面，跟着他们一同回京兆府衙。您是摄政王，京兆府连这样一件小案子都办不好，这么些天了，还要大张旗鼓惊扰百姓，您插手过问，合情合理吧？”
当然是合情合理。
看来她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傅孤寒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你让沈清他们连夜从白云居搬走了，明天刘濂之派去的人抓不到人，又不知白云居是我的产业，势必大肆搜查，把白云居搅个天翻地覆。至于你——本王要插手这案子，庆城医馆无人到堂，那只好从你这个死人身上下手，少不得要抬了你的尸体出来，当堂叫仵作重新验看，是这个意思吧？”
“王爷英明睿智！”柳焕颜笑着把话接过来，“王爷，幽冥之事，您道世人是多信还是多不信呢？似白老那种平日亏心事做多了的人，他又究竟怕不怕鬼来敲门呢？”
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寻常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多半哭哭啼啼喊委屈，她却筹谋缜密，竟然还想出装神弄鬼的法子来吓唬人。
虽然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拿出铁证帮庆城医馆洗刷这个污名，白老若当堂说漏嘴，自己认罪，那当然是最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