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名下的田庄和铺面，柳焕颜说她心里有数并不是诓骗吓唬顾氏。
从前裴夫人在的时候，柳焕颜年纪尽管是小，可是她没有兄弟扶持，所以从小裴夫人就交给她这些了。
后来离开将军府，甚至于离开京城，再到她筹谋一切回京来，这期间柳焕颜也从没有停止过关注将军府的一切。
顾氏这些年做假账，把将军府的银子倒腾出去，还有外面那些铺面的盈利，诸如此类，柳将军必定是不知道的。
可是柳焕颜知道。
顾氏叫柳焕颜问的哑口无言，就连柳将军都看出些许不对劲儿来。
家里的账目他素日里不过问，全是交给顾氏打理。
裴氏过身之后，他也不愿再从高门贵女之中选了合适的人选来续弦，想着顾氏这些年跟着他，也算是可靠的人，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当初到庙里去批命时，大师既然说过他是命中无子，这将军府偌大的家业横竖是无人交托，他也实在不愿意再弄那么多的麻烦事，这才索性将顾氏扶正，做了填房。
既然扶正为妻，便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操持家务，掌持中馈，自然是顾氏该做的。
他虽为一家之主，然而插手过多，总是有损顾氏在府中的威仪。
再加上以前裴氏在世时，也真没让他操心过这些事情。
今天被柳焕颜这么一提点，再仔细回想起来，那么多的田庄铺面，就算偶有一两处收成不好，铺子盈利也比从前不如，难道这几年的时间里，所有的铺面庄子全都是如此？
怎么顾氏总是在跟他哭穷呢？
账上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但柳鸢儿的衣服首饰还是每个月都会做了新的来，这便是顾氏口中所说的日子艰难吗？
柳将军眉头紧锁：“你去把账本取来，我要看。”
顾氏心下咯噔一声，脸色登时就变了：“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伺候老爷这么多年，如今老爷是真的疑心我，怀疑我把家里的银子倒腾出去，不知弄到何处了？”
她恶人先告状，一开口连声音都哽咽起来：“为着元娘几句话，老爷竟然疑我至此，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把这将军府内宅中馈事交给元娘去操持的好，我倒乐得清闲自在，老爷也断然不要再这般疑心于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要看一看账本，哪里就扯出这许多鬼话来。”
柳将军闻言只觉得头疼不已，又见顾氏泪眼朦胧，心下更多不忍。
于是他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算了。
那头柳焕颜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夫人怎么这样说呢？既然都是一家子，本来就该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家里有什么难处，过不去的地方，摊开了说，一块儿坐在一起想想办法，这才是过日子不是吗？难道现如今家里遇上了难关，反而叫夫人一个人承担着吗？”
她话音落下又去看柳将军：“不是女儿心狠，不顾着骨肉之情，置妹妹于不顾之地，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偌大一个将军府，从前母亲还在时是何等鼎盛，又是如何显赫扬扬，怎么现在连五百两黄金都拿不出了呢？当初您以为我不在了，回不来了，母亲当初的陪嫁都贴补了家用，我没话可说，现在我既然回来了，就剩下这么两样东西，您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也查一查家里的账，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难关要是在是过不去，我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卖了东西去赎妹妹回来，可要不是——”
柳焕颜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将军已然面色铁青，黑透了一张脸，摆手叫顾氏：“去取账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