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将军早起没去上朝，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氏在他耳朵边上又吹了什么枕头风，又或是这两日府上都忙着柳鸢儿大婚的事儿，他心中横竖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巫蛊娃娃那件事，对柳焕颜的不满从大早上起来就没停过。
柳焕颜是被婆子们押着带去祠堂的。
柳氏的宗祠。
母亲还在的时候，顾氏和柳鸢儿根本就没有资格踏足。
现如今顾氏也能端着主母的派头，坐在柳家的宗祠中了。
柳将军还真是疼惜她。
柳焕颜进了门也不跪，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
柳将军一看她那样的脸色更是来气：“把你关了这些天，你还是不知道悔改吗？！”
悔改？
这话听来真是叫人想笑啊。
她从来就没有做过的事情，更不要说做错，凭什么要悔改？又打算让她悔改什么？
柳焕颜面无表情：“我没有做过，您打算让我悔改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不闻不问把我丢在柴房关了几日，现在又押着我到祠堂中来，您这是打算请家法，我要还是死性不改，您便要清理门户了是吗？”
她语气冷硬，都不要说柳将军口中的悔改二字了，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口吻，哪里有半分对长辈的敬意。
顾氏在一旁听的也直皱眉头。
柳鸢儿冷哼出声：“姐姐可真是好本事，做出这样的丑事来，还要强词夺理的狡辩，这样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在教训自己房里的奴才，哪里是跟父亲讲话的模样！”
“你这个孽障！倒不如干脆死在外面！”
人在盛怒中，果然会失去理智。
柳将军一时之间倒也忘了。
昔年柳焕颜失踪之后，他是何等的着急上火，恨不得把京城挖地三尺找女儿。
更忘了，旁人提起将军府嫡女，每每说上一句可惜，恐怕早就死在外头，他甚至不惜与人大打出手。
曾近，他是那样挂念这个女儿，牵肠挂肚，成夜成夜的睡不好觉。
现如今，怒火中烧，居然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柳焕颜仍然是无动于衷的。
她猛然发现，这样的话，甚至都已经不能刺痛她的心了。
眼前这一家子，对她来说都已经是不相干的人，她再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言行举止而难过伤心。
倒也是好事一桩。
柳焕颜稍稍合眼，转了转自己的肩膀：“父亲是希望我死在外面？只怕我真的死在外面，您早晚死在自己枕边人手里。说起来，父亲该谢谢我，若不是我回府，您恐怕一辈子也看不清您的枕边人，是何等的蛇蝎毒妇。”
“你放肆！”这话却是顾氏厉声呵斥出口的，“我好歹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是，你是发妻嫡女，是裴氏生下来的，你在家做姑娘时候我还是个姨娘，可如今老爷扶正了我，你自归来，一句母亲不肯叫，我体念你多年流落在外，才回家便没了亲娘，不与你计较这些规矩体统上的事儿，倒越发纵得你来性子！范妈妈，给我掌嘴！”
柳将军皱了下眉头，范妈妈也没真的上前打算动手。
柳焕颜倏尔笑了：“姨娘，孙道婆，您熟的吧？”
就这么一句话，令顾氏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
柳将军就是再没脑子，也看出些端倪来。
他也不去问顾氏，也没有再纠结于柳焕颜口中那一声姨娘，只是沉声发问：“什么孙道婆？元娘，你把话说清楚，今天当着柳家列祖列宗的面，你说你冤枉委屈，我给你分说的机会，可你要是有半个字不实，我今日就活活打死你在这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