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是不欢而散的，其实都没等到奴才们上菜，傅知远就已经带着叫嚣且嫉极度不服气的柳鸢儿匆匆离开了摄政王府。
丢人丢大了，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继续给人看他的笑话吗？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一日是让他省心的！
然而傅孤寒和柳焕颜都不会这么想。
人一走，柳焕颜就挑眉去看傅孤寒：“我就说这法子最有效吧？立竿见影，你还不信。”
他其实从来没有不信。
只是不想她自己去揭开伤疤。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她早就已经不把那些放在心上，这又实在是好事一桩。
傅孤寒拿起她从腰间取下的玉佩，拿在手上端详半天：“她小时候真的总是抢你的东西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柳焕颜心里吐槽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更柔和了。
他是心疼自己，她还不至于那么糊涂。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况且小孩子之间你抢了我的，我抢了你的，都是常有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更不会去计较了。”
那的确是常有的事，他在宫里长大的那些年，也经常有这些事情。
宫里的孩子勾心斗角，却也不是从一出生就开始勾心斗角的。
兄弟之间，叔侄之间，总会有几年真情实感相处的时候。
不过柳焕颜和柳鸢儿这姐妹两个，恐怕是从来只有柳鸢儿抢了柳焕颜的份儿，没有柳焕颜抢回去的。
她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傅孤寒才不再追问。
手里的玉佩重新放回桌上去：“我已经吩咐了林昭，派人盯紧澜明的一举一动。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柳鸢儿对顾氏和澜明深信不疑，而且她方才是气昏了头，等到清醒过来，肯定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说漏了嘴，回了东宫去，一定会找澜明商量对此，不会瞒过不提。澜明比她有成算的多，既然是为顾氏办事的，接下来就一定会有所动作。”
柳焕颜嗯了一声：“我只是没有想到，京城中现在发生的这些变故，居然都是由顾氏一手造成的——”
她把尾音拖长了，一味的摇头叹气。
顾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的时候对顾氏的印象，从前的那些记忆，和现在的顾氏，仿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知道的真相越是多，心里才越是荒芜。
原来人心可以阴暗成这样，这世界可以黑暗成这样。
“你不知道，柳将军生前，至少是真心实意疼爱过顾氏的。”柳焕颜深吸了口气，又长舒出去，“我母亲是名门闺秀，饱读诗书，他是行武之人，与我母亲从来说不到一起去，而我母亲又更做不来顾氏那些做派，在顾氏进门之前，他跟我母亲也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我想他从没有爱过我母亲。可他爱过顾氏，是毋庸置疑的。他有权势地位，有大好的前程，顾氏一扬州瘦马，出身人尽皆知，饶是如此，他都力排众议，强行纳顾氏入府，更为了顾氏落下个宠妾灭妻的名声，待柳鸢儿那个庶出的女儿更是好过我这个发妻嫡女，他这样不顾外面人的指指点点，如果不是爱惨了顾氏，真的把顾氏母女放在心尖儿上疼着，又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这倒是。
傅孤寒是个男人，他太了解男人。
是以他没接话。
柳焕颜却笑了：“所以你看，天道好轮回。他就是活该，活该被人算计，被人利用，那么简单的叫他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不然他活到现在，知道了这些，晓得当年的真情不过一场笑话，生不如死，那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