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始终都是沉默着的。
可是那份沉默，此刻却更像是默认了柳焕颜所说的一切。
也就是说，永安帝中毒的事，他们的确是那样谋划的。
至于要杀人灭口，还有她手里捏着傅延君秘密这事儿，也都是真的。
顾氏从来没想过，柳焕颜会有这样精明能干的一天。
她入将军府那样早，说是看着柳焕颜长大的也不为过。
高门贵女，多多少少叫裴氏养的有些迂腐，这就是她从前对柳焕颜的看法。
裴氏聪明，也晓得内宅门道，所以多少年都不让柳焕颜主动接近柳鸢儿，防着她们母女耍心眼，用些小手段害得柳焕颜在将军面前更不得宠。
只是裴氏出身高贵，不屑于那些明争暗斗，更不屑于和她斗罢了。
柳焕颜长在裴氏手上，裴氏自然不会把这些阴暗的摆给她看，更不可能教给她了。
所以当年她才能那么轻易的料理了裴氏母女。
柳焕颜说是她一手成就了如今的柳焕颜，仔细想来，居然还真是如此。
天道轮回，造化弄人。
只能说时也命也。
顾氏眼中闪过一抹释然：“你长成如今这样，却也不知道，你母亲在天之灵，是感到欣慰，还是会失望了。”
“你不配提我母亲。”
傅孤寒眉心一动，递过去一只手，覆在柳焕颜手背上，带给她莫名的安慰。
见了顾氏这么久，柳焕颜的情绪都是平稳的，可是顾氏提起她亡母，她的情绪波动，在第一时间，傅孤寒就能轻易的察觉并捕捉到。
柳焕颜定了定心神：“所以顾氏，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我告诉了你，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好处。”柳焕颜冷冰冰看她，“你想以此为条件，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对吗？我大可以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顾氏的罪业，罄竹难书。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朝廷。
小到草菅人命，大到谋逆篡位，哪一样，都是死罪。
顾氏的脸倏尔就冷了下去：“那就不用……”
“也可以不谈。”傅孤寒很快就明白了柳焕颜的意思，在她用指尖反手戳了戳他手心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故而他打断顾氏的话，又顺势接过来：“晋王谋逆，为天道不容，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我们却也未必没有准备。你掌握的秘密，或许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场纷争，可你想以此为条件而脱罪，那却是绝无可能的。”
顾氏一脸的不敢置信。
柳焕颜一撇嘴，又接过傅孤寒的话：“你会死，傅延君也会失败，上天总是开眼的，我安然无恙的活到了今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只是你的死，毫无意义。顾氏，你从来就不是个会成全别人的人。就算傅延君成功了，他也不会帮你复族，因为你已经死了，就算他曾经对你许诺过什么，也都不作数了。至于我和王爷——哪怕傅延君能够谋逆成功，我和王爷也早就留好了退路，不会死在他手下。到头来，被舍弃的，真正丧了命失去一切的，只有你罢了。”
她语气中满是可惜，扬声就叫林昭：“把她带下去吧，不用等京兆府审理了，你去一趟京兆府见周大人，叫周大人责定罪名，找个日子拉出去砍了就是了。”
林昭扬声说好，上前两步就要提着顾氏起身来。
顾氏好似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回了神，剧烈的挣扎起来：“不！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怎么能够就这样赴死！
凭什么那些人，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还可以逍遥自在，而她就要这样凄惨收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