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事情，其实也不是瞒过了所有人，宫里那些手段，儿臣还是知道的。”
傅玉一面说，一面不免叹气：“其实皇后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母后……儿臣说句话，您别不爱听，儿臣真觉得不怪皇后。”
徐太后又何尝不知道呢？
中宫无子，能因为什么啊？
吴氏不是没有怀过，更不是没有生过。
这个儿媳妇，也是她亲自挑出来的。
面相和善，看着也好生养，而且她母亲就是多子多福的人。
所以尽管吴氏的出身不算是顶顶好，如今永安帝的后宫里，也能挑出来可与她匹敌的女人，但徐太后当年还是一眼就选中了吴氏。
后宫里的女人，阴损歹毒，毒害几个小孩子，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中宫嫡子，大多时候，还是没人有那个胆量的。
一旦事情闹大了，那就是诛灭九族，累及亲眷的灾祸。
天威降临，谁能逃过一死？
是以吴氏当初在东宫接二连三小产的时候，徐太后就起过疑心。
这是她亲选出来的儿媳，她自然是给吴氏撑腰的，东宫里的那些女人，个顶个的聪明，没有人会去招惹这个麻烦，给自己寻晦气。
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是她一力施压，就能够改变的。
永安帝主意大的很，儿子闺房里的事，难道她为娘的也要去插手吗？
她说过，劝过，永安帝的借口总是更多。
她没保全吴氏，也是保全不下来。
她不给永安帝施压，他做了那些事情后，终究觉得有愧于吴氏，尚且能够帝后和睦的过日子。
可她一旦真的插手干预，就凭永安帝的心性，到最后，也只能闹到帝后不和的下场。
人的一辈子，都是自己活出来的。
吴氏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不能怪她。
她曾经又何尝不是满目星光憧憬着皇帝呢？
那样的热情与挚爱，不过是被岁月和皇帝的心狠手辣一点点消磨干净了而已。
吴氏或许到最后才想明白。
情情爱爱的事儿，原本就虚无缥缈，看不见，抓不着，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所以她铤而走险，愿意以中宫权柄去扶持废太子谋事。
可惜到底是皇帝棋高一着。
要换做是她，一定叫皇帝死无葬身之地。
吴氏到底还是……还是个名门闺秀，好些事，她实在是做不来。
傅玉见徐太后不说话，也明白她心里多少不好受，缓了缓声儿：“母后，儿臣和孤寒今天来，您其实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了吧？”
徐太后嗯了一声，声音是闷闷的：“我见过那孩子，知道她的身世，她一定也告诉你们了。皇帝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可我也总想着，得劝住一个才行。没见着她之前，我在想，这正妃，总该是名门之后，能为你料理中馈，打理内宅的，就算不能做个贤内助，至少也要与你说得到一处去，就像是我与你们父皇当年那样。夫妻之间，没有情爱，还能做知己。皇帝的心思，自然是歪了些，我却总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毕竟我要走在你们前头，九泉之下见你们父皇，得对他有个交代不是？”
她一面说，一面笑起来：“你们父皇临终托付，我总不能等回头在下面见了他，还要他抱怨着同我说‘徐姐姐，你怎么辜负朕’吧？”
她说没见到柳焕颜之前……
傅孤寒眉心动了下：“母后，父皇不会的。父皇总是肯体谅您，包容您的。”
是啊，先帝总是愿意体谅。
早年间政见不和，也都是先帝先做了让步。
皇帝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先帝都知道，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没有再追究过。
徐太后合了合眼：“就这么喜欢柳家那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