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他才刚一开口，徐太后玉手一抬，就打断了他。
傅孤寒心下一沉。
傅玉知道这不是开口的好时候，而徐太后打断他说话，也必定是有话要说，故而坐在一旁，也没有要替傅孤寒开口的意思。
徐太后的叹气声重了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们姐弟两个今天是为什么而来。”
她松开傅玉的手：“你们是我手底下长起来的孩子，那点心眼子，一滚眼珠子，我就知道你们想什么了。你固然是想让我先接受了柳家的小姑娘，省的我回京后看不上她的出身，在这上头为难你们两个。可归根结底，你是怕皇帝借此机会，要给你指婚——”
徐太后的尾音拖长了些，侧目去看傅玉：“这些日子，你进宫去看过皇后吗？”
傅玉面色一僵：“母后，皇后她……”
“她出了什么事，我比你清楚。”徐太后一递一下的拍着她的手背，“你们父皇就留下这么个江山，留下你们几个儿女，到头来，我也没能替他守好。皇后……皇后也是个好孩子，那是我亲自选出来的儿媳，她是什么德行人品，难道我不知打吗？她从前也把太子教的很好的。”
说起来，罪孽深重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人。
而是她嫡亲的儿子。
徐太后合了合眼：“我这一辈子，都是贵重无极的，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够光明磊落，能叫人在背后指摘我。唯我这个儿子——实在是想不到，我这辈子就得了一儿一女，却都是来讨债的。”
都是……？
傅玉和傅孤寒对视了一眼，暂且没吱声。
徐太后定了定心神：“皇帝做过的那些事，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你们也就可以放心了。他虽然是我亲生的，我却不会因此而偏颇他，或者说，对他的偏颇，从年轻时候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也尽够了。新后的人选，无外乎那么几个，我了解他，大抵是要从韦氏和谢氏选个姑娘来做他的新皇后，另一个，便盘算着，我会看得上，到时候指婚给你。他且死了这条心，你们也只管安心就是了。他既然想叫我回宫坐镇，这样的事情上，他也不会来驳我。本来想着，你要是想成婚了，等回了京中，给你指个婚，柳家的小姑娘……”
她声音又稍稍顿了顿：“她命途多舛，若以柳焕颜的身份，她是罪臣之后，不能嫁你，若是以鬼医的身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等回了京城，我给她选个好些的出身，叫她认个亲吧。”
傅玉眼皮突地一跳。
徐太后从来都不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
她会说起这些，八成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可是她今天才见过柳焕颜，不过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就有了这样周详的安排呢？
除非是……
傅玉皱眉：“母后，是不是丹阳皇姐有什么事儿啊？”
徐太后面色难得的凝重了些：“早晚也瞒不过你们，她要与崔家和离，还端足了长公主的派头架势，非要把清河带回京，说清河到了适婚的年纪，跟着她回京，对清河有好处。前些日子我才收到她的来信，信中无非是说，她跟驸马过了几十年，两个儿子是崔家的根儿，她没那个心思带走的，可女孩儿又不继承家业，她说什么也要带在身边，倘或驸马不答应，崔家不肯，叫我帮一帮她。我这些日子犯愁，你知道，她从小让我跟你们父皇宠坏了，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可如此一来，说是和离，却难免要与崔家闹的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