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可是她又要往哪里去？
这条路，走绝了。
韦皇后跪在地上，没有动。
她不走，本该支使人入内将她带下去的。
只是徐太后侧目去看。
这些日子她在未央宫陪着跪佛，诚信礼佛之人是要素斋的，是以满头冰冷华冠珠翠一概不见，是少女最素雅的模样。
徐太后亦知道，自她受封，住进含章殿，皇帝没有碰过她。
她到现在为止，还是女儿身。
少女神情寡淡，似无欲无求，对生死也看淡了。
徐太后想起很多年前，她刚为后，先帝初登大宝，后宫诸事繁杂，一切都不安定。
有人也似韦氏这般。
少女最好的年华葬送在这红墙碧瓦下。
韦氏甚至比她，还要苦。
至少她当年，有先帝真心疼爱着。
所以才能养出后来的明艳温婉，那么爱笑的模样。
韦氏却不行。
她尽可能想要做好一个皇后，至少在明面上。
私下里……
徐太后深吸口气：“你还想说什么？”
韦皇后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茫然的。
她抬头看徐太后，眼底的困顿一闪而过：“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
她又斩钉截铁的开口：“您觉得，我错了，天下人都会觉得，我疯了。为继后，承泼天富贵，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韦皇后笑的凄惨：“可是太后，您也是这样尊贵着过来的。从中宫皇后，到未央太后，您这一辈子到如今，要是能再来一次，您愿意这样过吗？”
可是每个人的一辈子，又都不一样。
韦皇后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呢？
所以她问了那么一句，却根本就没有指望着徐太后回答她，亦或者说，她并不想听到徐太后的答案。
她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
徐太后和先帝感情不错，尽管先帝有宠妃，对徐太后也是敬重着的。
先帝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也没有谁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的自己，又凭什么跟徐太后相比？
她不愿意重来一次，徐太后却或许是愿意的。
韦皇后失笑着摇头：“我这样的年纪，花一样的，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富贵无极。谁愿意做皇后？珍妃大抵是愿意的，为什么不选她呢？天下世家那样多，不是只有我一个选择。可是太后，我想要的人生，却从来都只有那一种。”
她深吸口气：“我明白，苏家家道中落，我兄长他贪图富贵，是拿我的婚事做最大的筹码。而苏家，大抵早就猜到了，才一直不登门提亲。不开口，彼此就不会那么尴尬了。我曾经想，等有朝一日，我自去求，哪怕跟家里断绝关系，这辈子得一真心人，长相厮守，也足够了，我死而无憾。可是结果呢？我等来了什么？”
等来的不过是一道密旨，将她和这座皇宫，牢牢的绑在一起，后半辈子，再也没有了指望。
她不想认命。
她甚至不想等到进了宫之后试着看自己能不能承宠，能不能做第二个徐太后。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太后全都明白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明白的。
这些年，她经历了多少，看惯了高低起伏，还有人性。
韦氏这个人只能说，可惜了。
性情中人，本不该生在这样的富贵世家。
她终究不明白。
她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从出生起，太多的事情不由自己。
徐太后多少年没动过恻隐之心，今天——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苏成然，被关押在摄政王府中，明天一早，我派人护送你出宫，你跟他，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