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满脸的无所谓,悠闲道:“二十年前的事还有什么好提的?你若想知道,大可以亲自去问问太守。”
钱之间脾气很好,还当清河是个孩子耐心劝说,“可他如今昏迷不醒。”
“你想让我救他?”清河讽讥一声,“想都别想。”
甘霆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我劝你考虑清楚,你害的咸阳城不得安宁,日后上天宫问罪必定是死罪一条,但若你现在将百姓们救醒,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留一条性命。”
“我一人之命,竟能换咸阳城百姓之命,这波不亏呀!有这么多人与我陪葬,我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独了。”清河大笑,几近疯魔,“来杀了我,把我杀了,他们都得死!哈哈哈哈!都得死!”
清河的尾巴渐渐显露出来,鳞片剥落下来,殷红的血堆积在地上,但他毫不在意,疯狂笑着。
方寸心中感慨,“这孩子是疯了吗。”
甘霆耐心全无,转身吩咐道:“将他带到天宫,听后发落。”
钱之间微微颔首,“是。”
“还望小天尊从轻发落,清河他只是为族报仇,所以才一时冲昏了头脑。”
这一声熟悉的温和声音镇住了清河的狂笑,清河心间一颤,缓缓回首,来人一袭银丝云锦蹁跹,玉簪轻挽墨发,踏空而来,一尘不染的落在清河面前。
清河张了张嘴,眸间满是愕然,许久后才轻轻道:“沈...沈公子?”
方寸仔细回想了沈公子是谁,一时恍惚,“你是半老瞎?”
*
有半老瞎相助,清河乖顺了许多也安静了不少,好说歹说下终于肯进太守府了,可没想到一到了秦武面前又开始犯犟,满地撒泼死活不肯听劝。
“我不救他!放开我!”
半老瞎毫不客气地将清河甩到秦武床前,不容置喙道:“开始吧。”
清河揉了揉摔疼的膝盖,气极大吼,“我不救!就是不救!”
半老瞎压低了嗓音,十分不悦,“我数三声。”
清河仰头掷地有声道:“你数三十声都没用!打死我都不救!!”
钱之间无奈叹了口气,“真是个闹腾的孩子。”
方寸拍了拍脑袋,“我头都大了。”
半老瞎低头看着清河许久,双眼中满是威胁,清河丝毫不惧,回瞪了回去。
半老瞎最终放弃和清河对峙,转身向方寸道:“可否请诸位稍作回避,我来劝劝清河。”
方寸点点头,“好。”
他们才刚踏出门,门一关,屋内便传来一阵阵哀嚎,叫的十分惨烈。
那臭鱼嘚瑟了这么久,现在终于经历了社会的毒打,方寸非常幸灾乐祸,“阿霆啊,咱们以后要是有孩子,可千万不能养成这幅模样,实在太欠揍了。”
甘霆见方寸嘴上又不老实,反手给了他一拳。
钱之间在一旁轻声偷笑,趁着劝架的功夫将笔递给方寸,“事情已毕,这笔也该物归原主了。”
方寸顿了顿,“之间,这是你的东西。”
钱之间摇摇头,笑道:“殿下说笑了,我并不认识长弃之,这怎么会是我的东西呢?”
方寸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钱之间打断,“殿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百姓们都被我安置在了钟楼上,但现在实在有些抽不开身,可否请殿下去解救一下。”
后院内还有一窝孩子们嗷嗷待哺,大点的孩子照顾襁褓中的婴儿,更多的是找不到爹娘大哭的,饿的受不了上房揭瓦的,在太守府乱成了一团,把钱之间都累瘦了不少。
方寸点点头,“好。”
*
山钟楼是咸阳城最高的阁楼,正如其名,如一尊硕大的铜钟悬于高山之上,迟迟钟声鸣响。
百姓们被藏在阁楼的背面半腰处,恰好能挡住视线,不被发现。
甘霆蹲下帮忙把脉,许久后脸色稍稍舒缓,“已无大碍。”
“好,那我先把他们送下钟楼。”方寸很是自信的将一个昏迷壮汉从地上拉起,扛在背上试图站起。
尝试了许久,依然纹丝不动,最终还是迫不得已放弃,一本正经的给自己找个理由,“一个一个送太慢了,果然还是得想个办法。”
甘霆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方寸给自己找台阶,焦头烂额的样子决定帮他一把,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刚刚还如尸首成山的半腰全部清空,百姓们霎时不见,耸立的钟楼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寸诧异的环顾左右,“嗯?人呢?”
甘霆回道:“他们都下去了。”
“这难道就是瞬间移动?”方寸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好奇道,“那我们可以瞬间移到哪去?”
甘霆想了想,问:“你想去哪?”
方寸抬手指着高高的钟,“去钟楼上!”
“啪。”
又是一声响指清脆,刹那间日落西山,霞光浮现,钟楼上的微风徐徐吹来。
“到了。”
方寸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
甘霆依靠在木栏上,静静观赏,“夕阳西下的景色确实不错。”
霞光轻柔的铺散在年少的小公子身上,暮色黄昏,如云烟中神君临尘,丛山临江皆黯淡。
方寸看着这个背倚霞光的少年有些出神。
甘霆忽然回头,看到方寸还呆着,不由问道:“在看什么。”
方寸回过神来,挠了挠头,走过去与他一齐靠在栏上,逗乐道:“这霞光看起来像个男主光环,也不知道你和钱之间谁的光环更亮。”
甘霆呵呵一笑,“那你去找他吧。”
方寸专业破坏气氛户,没皮没脸凑到甘霆旁边打趣道:“又吃醋啦?”
甘霆皱眉啧了一声,伸手把他推开,“走开,呲着牙笑的难看死了。”
被推开的方寸一脸无辜,不怕死的跟甘霆分析起来,“我也想去找我们之间呀,你想想,之间他是土地公的儿子,又是作者的老相好,谁能拒绝一个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宝贝呢。”
甘霆脸上倒是没什么波澜,淡淡一笑,一步一步靠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找死。”
方寸发觉事情不对,满脸堆笑,连忙后退,“我闹着玩的,闹着玩的,钱之间是谁我认都不认识,啊!杀人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远在太守府的钱之间也听得真切,一边是清河的哀嚎,一边是方寸的惨叫,这咸阳城也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