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镇子长长的街道，时不时听见有人说起镇上的事情，苏兮才知道这地方叫葬月。
至于有什么典故，倒是没人提起。
只说葬月镇是归墟最为古老的镇子之一，原先似乎有什么人守护，后来那人走了，这镇子就渐渐被边缘化了。
苏兮感受着晚间温言的温凉，耳边听着他给自己指路，一点一点走到了镇子中心的一处庙宇前。
她站在庙门前仔细看了许久，才不解地道：“听说过和尚庙和道士观，再不济也是厚土大神下属的土地庙，眼前这到底什么庙？”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温言好脾气地催了一句，它既然选择以这种姿态跟着进来，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况且如果他能尽快休整好，那一旦出现意外，他也就可以帮助苏兮。
苏兮抬脚踏过朱红色大门，里面早就已经有不少人，有些正跪在正殿里的蒲团上，有些则立在不远处的一株巨大紫色花树下，似乎是在许愿。
“月神庙数万年都是如此，到葬月镇来的人都会前来祭拜，当然了，也有一直在这里的人乞求月神保佑他们能顺利离开葬月镇。”
苏兮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听起来是个年轻公子，转头去看，确实也是一个年轻公子。
只是苏兮却没打算同他说话，因为他的出现引来了无数目光，那些人的目光殷切又崇敬，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前来看鬼戏的公子。
“浮月楼主也在意这些吗？”
公子笑着上前两步，和苏兮站在一起。
虽然苏兮只是寻常样貌，但两人若只看背影，是妥妥的一对璧人。
“在意。”苏兮很直接的回答。
众怒难犯，这是在凡间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公子似乎没料到苏兮会是这个反应，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原以为浮月楼主不会在意这些。”
“那是你以为。”苏兮无奈地发现这位公子不肯离开，于是她转身看着他，“直白点说，是你引我来归墟的吗？”
公子摇摇头，“不是我，我没有那个能耐和浮月楼主对抗。”
他也直白，但却不肯告诉苏兮，究竟是谁引她来的。
“葬月镇有进无出，苏楼主如果想找出那人，就先想办法离开葬月镇吧。”
公子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道：“在这里，你的神力倒是可以尽情释放，只是葬月镇的禁制好巧不巧也是位大神设下。”
这次公子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出了月神庙。
苏兮立在原地，良久才缓缓转身，到正厅对着上头的神像拜了拜，这才转身离开。
在葬月镇转了一圈，苏兮确定了公子的说辞，这里真的是有进无出，她进来的时候竟然都没留意这些。
“无妨，咱们先试一试，实在不行，那位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言的话苏兮立时就懂了，是的呢，他们自己出不去，但那位公子可不一样，他不是葬月镇的人。
而那位本是好心提醒的公子压根不知道苏兮的打算。
转了整整两日，苏兮每天早出晚归的，仍是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不过她倒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的气息确实很古怪，而这古怪的气息并非因为葬月镇有神族结界。
“难道这里是洪荒和凡间的交界处？可不应该啊，当初虚邪大神和烛九阴决定将洪荒分离出去的时候，可没听说留了入口在凡间。”
这也是许多年来那些被放逐到凡间的洪荒神族回不去的最大原因，他们无论如何挣扎，只要洪荒不召他们回去，他们就得永远待在凡世。
强悍如银辉一族，即便是差点被灭族，却仍是没有办法脱离这方世界。
温言也不知道，洪荒被分离出去的时候，他年岁还小，而且据他所知，东皇那时候正忙着还赌债，应当没时间去理会这些。
但不可否认，虚邪大神留给苏兮的浮月楼肯定是一处结界薄弱的地方，否则单单一面水镜，他们怕是也不能出入洪荒。
“算了，先办正事，这些容后再说。”
苏兮想的是，到时候回去洪荒，找东皇或者烛九阴问问就行，不必要自己胡乱猜测。
温言嗯了一声，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演鬼戏那天，葬月镇中心凭空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平台，许多身穿白衣的人上面手舞足蹈，口中是晦涩难懂的唱腔。
苏兮和温言几乎全都听不懂，但在台下的许多人都随着唱腔摇头晃脑，似乎明白他们唱的是什么。
而那位公子则就在台子上的另一侧，独自一桌，自斟自饮。
当察觉到苏兮的目光，公子举杯朝她颔首一笑，继而转头仍是看着台子上的白衣人。
“那些不是人。”
“我知道，只是没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
苏兮的年岁实际上比温言小许多，她很多东西根本没来得及在洪荒学到，就被东皇和狐王给丢到了凡世。
“虽然听不明白，但似乎是泰山府的东西。”
凡间的泰山府收容的多数都是鬼雄或者特殊的魂魄，他们的存在甚至比冥府要早不知道多少年。
那里也有不愿轮回的鬼族居住，他们所流传的歌谣便是如此晦涩难懂。
“泰山府？”苏兮很是惊讶，归墟难道和泰山府有什么往来？
不过想想也是，同样收容魂魄，也许真的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像是。”温言也不敢确定，他自出生开始，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和苏兮一样被丢在凡世。
很多东西都是从仙岛上其余神族口中得知，是道听途说还是真有其事，他自己也说不清。
“如果是真的，那这归墟可真是神奇。”
苏兮抿唇，有洪荒的气息，外间是凡间的东海，鬼戏又是泰山府的唱腔。
那这里岂不是一个大熔炉，将许多东西都聚集在了这里。
这么说来，这里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妖集，只是不知道领头的大妖是谁罢了。
“公子在鬼戏结束之后就会离开，我们不能错过。”温言道。
“嗯。”苏兮应了一声，目光从戏台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