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个白痴，竟然建了个“素媛基金”。
好莱坞片场里，顾承安刚看见新闻，第二秒直接把嘴里的道具血浆吐了出来。
基金后面虽然没写“程西川”三个大字，但顾承安又不是前辈那个智商堪忧的。他一眼就看出基金发起人ID有蹊跷——还有谁会起名叫“干煸兔子”。
在“素媛基金”小型发布会上，“干煸兔子”头戴巨大的毛绒兔头，穿着那天吃小龙虾时的浅灰色运动裤，油渍都没洗干净——顾承安可是亲眼看见俞之明剥壳的时候不小心甩他裤子上的。
“干煸兔子”用了变声器，声音低沉，活像个会给青少年带来不幸的变态：“因为、因为我觉得这些遭遇不幸的青少年群体很值得我们去关爱，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加油！”
顾承安咬着后槽牙，看着那两只耷拉到肩膀的兔耳朵，特别想马上穿到新闻里把兔耳朵绕前辈脖子上，勒死他算了。
裹乱。
哪壶不开提哪壶。
“Ann！Nextscene！”白胡子导演喊道。
“Coming！”顾承安有点后悔给自己英文名字起成“Ann”。
娘里娘气。
顾承安这次并没有找半个爹给自己搭桥，直接在百老汇附近选了标牌最大的经纪公司，自掏腰包包机去好莱坞试镜——一部正在热播的美剧《时光街》常驻演员，戏份举足轻重。
制片人Donald先是觉得他面熟，又觉得Ann跟那部戏里的角色过于贴合，聊得也很投机。Donald喜欢心理学，正好顾承安从Luna那里学了些弗洛伊德甚至荣格的皮毛。凭借一把烂刷子，很快在美国电视刷上脸。
角色是富婆的小白脸情人，也是变态杀手。
顾承安强忍着身体里涌动不止的吐意，一场场倒数。还好不是付费频道，没脱戏，顾承安把富婆想象成前辈，轻轻下了嘴。
Donald看见熟悉的侧脸和吻戏，才看出Ann就是新晋影帝的对手戏男演员，金棕榈电影节颁奖典礼那晚恰好他也在。
当时Donald在大屏看见顾承安特写镜头时，心里直吼“sexy”，没想到竟然被自己逮到，如获至宝地推荐他去主演大制作电影，投资近5亿美元。还没拍就有声势浩大的宣传，国内营销号也在随时跟踪。
顾承安自己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在国外攒了大批铁粉，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顾承安舍不得在微博上发动态，前辈没发消息自己也不好舔着脸去炫耀，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生丽质难自弃……快了快了……
很快顾承安就被活在传说里的设计界大boss看中，拉着他到巴黎时装周走秀，官宣了某高奢的全球代言人。
当他又一次出现在国内公众视野的时候，就是那场秀。
顾承安的粉丝在广场上横着走，看着热搜上那个爽朗清举的安仔，无论女友粉姐姐粉，都统一战线，变成妈妈粉——安仔历尽千帆，不坠青云之志，终于走出来了。
那件小事，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顾承安穿着半透的黑纱西服，挑染蓝色头发，玉体迎风，剔透如璃，一颦一笑都带着几千年不遇的性感。涅槃重生的顾承安，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boss为他专门设计了一套丝质黑色改良汉服，覆着密密麻麻的品牌白色小logo，既潮又深有韵味。顾承安眼角点着一颗血红朱砂痣，如锦衣纨绔，舞着红色扇子，落拓不羁，风流魅惑。他和他的细腰从台上略过时，下面的明星名媛们血压都有点高——这怎么可能受得了。
一顾倾人城，老顾倾人国。
这回轮到程西川想勒死顾承安。
程西川愁肠百结，食难下咽，经常梦见李乐至那副在节目里颇为夸张的嘴脸，每一次梦的最后都是老顾颤抖着蜷缩在一片黑暗和寂寥里。
他却在美国闷头搞事业，还去时装周半裸着骚给全世界看。
程西川看着身侧顾承安躺的地方，一天的时间叹了半辈子的气，自己这喜欢睡1/4个床的习惯，还不都是老顾挤我挤出来的。
除了基金发布会晕倒那天，摇滚狗发了条消息让自己多泡脚小心得肺栓塞之外，就再也没联系。程西川心里快恨死了，恨到看了一个通宵老顾走秀的视频，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筋疲力尽才把手机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晚，没有梦见老顾惊惶失措弱小可怜的模样，程西川在梦里还有10%的意识，嘴角扬了扬，把心里话说出口，变成梦话：我好想你。
摇滚狗好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一大早给前辈发了条：我也想你。
程西川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动了让技术人员来家里查查是不是被安了监听设备的念头。
摇滚狗淡淡地回复：我梦见你说想我。
前辈：神经病。
程西川回忆了下跟顾承安纠缠不清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心底生出一点不平：反反复复的老顾，这次又能骚多久呢。
算了，事业为重。
程西川没睡个囫囵觉，一大早又到了川河影业的办公区，这群自诩为搞艺术的，没有一个比老板来得早。
他不常来公司，还请了风水大师看了方位，选了个厕所旁边的小办公室，右边是茶水间，只要员工都到位，味道和声音都是一绝。
廖宇拎着一堆演员资料敲了他的门。
一进来就看见程西川拿着手机笑出桃花眼的花痴样子，调侃道：“啧，这顾承安真的，昨天跟个开了屏的大鹌鹑一样，我七大姑八大姨都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认识他，想让我攒个局，让她们看一眼活的……”
“不许看。”程西川无情地打断他。
廖宇：“看他状态挺不错的，马上国外那个大片也要开机，不知道还回来吗。说不定以后人家就混国外影视圈，咱们高攀不起了……”
程西川随手拿起一本策划案朝他甩了过去，“屁话那么多。”
“你说你都免费演基金投的电影了，到时候你动动嘴皮子，求求国际巨星，看能请的动他吗，最好也能免费演……哈哈，省钱。”廖宇化身为公司财务总监，抠抠索索道。
“滚。”程西川咬着牙说。
“听小白他们说你把自己的钱也放到基金里了？一个扶持类的基金，又不挣钱，你何苦呢，至于吗。难道你要继承顾承安的衣钵，奔他的后尘？”廖宇苦口婆心道，一想到川儿此时有可能饭钱都拿不出来，生出恻隐之心：“中午我请你吃大餐，吃完去公安局。”
程西川抬起头，一脸迷糊和哀其不争：“去公安局干什么，你又干什么了？又尾随人家姑娘被发现了？”
廖宇清了下喉咙，给程西川泡了杯茶，“顾承安……那件事的办案民警，到这边开会，正好我那朋友七拐八拐跟他认识，我以前随口提了一句，纯粹是凑巧。”
程西川垂下头，自转到背面，廖宇瞧他的背影有点不对劲，忙转移话题：“呃，你看这个余茗茗的资料，你可能对她当时的那件事有点印象，稀里糊涂被小三，然后再也没戏拍，现在35岁。还有魏来，前年被一伙人设局，逼着他动了手，把别人打医院去了，自己还蹲了几个月的牢，出来也是无戏可拍……还有图图、Alice、郭诗……都符合你说的那些条件，没有大的问题……”
程西川依然没有转过来，他的头发全部扎了上去，露出后颈，白如凝脂，青色细筋若隐若现，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我就随口一说，不去算了，你就当没听见……”廖宇意识到肯定是说错什么话，正要偷偷摸摸缩出去的时候被程西川一口叫停：“去。”
程西川想看看那个恶魔的样子，如果以后有机会遇到他，一定把他大卸八块，起码胖揍一顿。
“那些演员都可以，就按这个标准，还有很多。但是一定要让他们保密，不管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能透出去半个字，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程西川冷峻地说。
程西川像个卧底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墨镜口罩帽子一个不落，也不敢走正门，在廖宇朋友的指路下，钻进一个小会议室。
那人有着浓重的雾城口音，知道来者何人，带着深深的笑，“程老师，一会儿你给我女儿签个名。”
程西川把伪装卸下，双手握住他，“别说签名，合影吃饭都行，您慢慢说，不着急，不便透露的可以不说，我主要想看这个人的照片。”
“这个人渣是一次强/奸未遂，被人家小男孩爸妈揍晕了扛过来的。也不知道是想吃牢饭还是在外面混腻了，主动撂了一堆事情，其中就有那个……明星的事。这人渣洋洋得意，说那明星小时候差点被他……衣服都脱了一半，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野狗把他吓着，早就……然后他不解恨，把明星打晕过去了。”
程西川默然。
“这是他的照片，这个垃圾，我看见一次恶心一次。”他把手机给程西川看了一眼，程西川又开始沉默。
是个面容猥琐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顾承安过去漫不经心的那些“前辈，把胡子剃了”“前辈，怎么还没到30，眼都花了。还有你这胡子，要不我给你剃……”“才一天胡子就长出来，我给你剃了”突然萦绕在耳边。
程西川当时还怼了句“你跟胡子有仇吗”。
真难为老顾了，没有当场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