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疮高塔，顶楼。
直升机缓缓从上空降落，巨噪的螺旋桨慢慢停止转动，机体着陆，扬起一层薄薄的灰尘。
黄峥带着他的手下早已在此地恭候多时，他连开场白都想好了，但真正见到艾蚀的时候还是没能即刻说出口。
只见下来的两人一前一后，驾驶员在前，艾蚀在后，身后的人架起一把匕首，抵在驾驶员的颈动脉上。
再一看，开飞机的早就不是驾驶员了，换成了吕溢。
黄峥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酝酿了好一会才举起手朝艾蚀打招呼：“又见面了。”
“韦辛呢？”艾蚀将驾驶员的脖子划出一道小血口。
“将军，我可以随时抛弃驾驶员，但你不会抛弃你的秘书，威胁我没用。”黄峥摊摊手，表示自己不在乎，“把刀子放下，咱们平心静气地谈谈，好吗？”
艾蚀不让步：“先让我见到韦辛，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谈。”
“我想你也会这么要求的，放心，我把他带来了。”黄峥朝艾蚀礼貌一笑，朝手下摆摆手。
很快，一个壮汉抬着一个黑色的大帆布包，“砰”地扔到黄峥和艾蚀中间。
“……”艾蚀握着刀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回头瞥了一眼吕溢，后者下了飞机，上前去把这个帆布包拖了回来。
吕溢握上拉链，“刺啦”一声拉开帆布包，露出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几乎是全残的机器人。
韦辛的双臂和两条腿都没了，浑身零件破的破掉的掉，导线和螺丝裸露在外，眼神已经失去了聚焦，但意识却没有完全消失。
韦辛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张着嘴，从喉咙里挤着断断续续的，带着电音的声音：“将……军……滋滋……抱……歉……滋滋……”
艾蚀心脏“咯噔”一跳，刀子一插一挑，驾驶员身首分家。
“别生气，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的大脑下手，只是把他的四肢拆掉了，毕竟只是个机器人，也不会痛。”黄峥用着乐呵的语气，“再加上他说话太讨厌，所以我把他的语言系统毁了一半，别担心，还能修好。”
艾蚀没理黄峥，而是蹲下身，伸出手，探向韦辛的右耳，在他的耳垂上捏了一把。
这一捏，韦辛的所有程序全部关机，双眼也从失神变为一片死灰，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现在真的是一堆废铁了。
艾蚀重新将帆布包拉好，扛上肩膀，转头向直升机走去。
“等等！”
黄峥一声喝制，让艾蚀顿了顿脚步。
她缓缓转过身，不知何时，她眼神里藏了把寒刀，眉眼间散发的狠戾让人毛骨悚然，额角青筋暴起，她用这可怕的眼神瞪着黄峥，警告他自己现在很生气。
“将军，我兑现了承诺，你也该听我说两句了。”黄峥不为这眼神所动，甚至觉得这幅模样的艾蚀更有趣了。
“我、拒、绝。”艾蚀一字一顿道。
黄峥也回盯着她的眼神：“由不得你拒绝。”
话音刚落，许多战斗机甲从地面升起，带起一股激浪，飞到天空，给顶楼罩了一层深深的阴影，所有枪|口对准艾蚀，气弹蓄势待发。
艾蚀挑挑眉，她真是没想到黄峥居然会摆这么大驾驶，拿机甲的发射口来制伏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蚀明白，自己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徒手劈机甲。
“帮我打场仗。”黄峥收起了脸上的礼节性笑容，开始变得严肃，“我会给你提供1万精兵，你带领他们，帮我打下天禾。”
艾蚀眉头微蹙。
天禾？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记得，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星球。”艾蚀想起自己在宇宙汇报会上听过这个星期的名字，“它的发达程度甚至不如c星，蓝疮想要占领它太容易了，你完全不需要借助我的力量。”
黄峥摇摇头：“不是蓝疮想占领天禾，是我想。”
这话让艾蚀略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攻打下天禾，然后你来当天禾的主宰者？还要不让蓝疮发现？”
“可以这么说。”黄峥整理了一下措辞，“但不是我一人独|裁，我会分给你50％的统治权，统治体制、社会经济模式，全部你来定。”
“这不可能。”艾蚀一语回绝，“你就算能瞒住蓝疮，我怎么瞒莫伦哲？我是莫伦哲的将军，一切个人信息由莫伦哲高层掌控，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能监测我的心率，我不可能私自去攻打一个小星球。”
“那如果你不是将军了呢？”黄峥反问
“什么？”艾蚀被这句话愣了愣。
黄峥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你下台了，被驱逐了，这样他们还能限制你吗？”
艾蚀似乎品出了这话的别样味道：“我不太明白。”
黄峥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轻言细语地问候道：“将军还在吃玛卡林吗？”
艾蚀瞳孔一动，话语都迟疑了半刻：“你怎么知道？！”
“将军，我知道你有狂躁症兼偏执型人格，这些年来大量吃药才得以控制。”黄峥笑眯眯道，“我还知道发病的原因以及病情的严重程度……最近有好点吗？”
“……停药半年了。”艾蚀暂时对黄峥放下了些许敌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病？”
“我跟你有共同的敌人。”黄峥将掌心放到胸口前，“将军，我也极其厌恶蓝疮，我要脱离他们，组建自己的势力，为此我需要你的力量。”
这是艾蚀最近听过最离奇的话了：“原因？目的？”
黄峥抿了抿唇：“艾榄是您的哥哥没错吧。”
艾蚀没说话，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她的微表情里可以看出，她的内心的确在动摇。
“艾榄”这两个字，似乎是艾蚀内心的一个秘密，当这个名字被人提起，即使是尘封再久的回忆都会如洪水汹涌而来。
“没错。”艾蚀的眼神变了，变得有点好奇，又有点惊愕，“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但我的家人，跟他死在了同一场灾难里。”黄峥认真地盯着艾蚀，当他想接着说下去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哽了哽他的喉头，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得以把剩下的话语吐露，“就是蓝疮屠城的那一天……”
“……”艾蚀也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艾蚀的目光里添了一份不知是愤怒还是不可理喻的感情：“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扔进昆虫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