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正是剑拔弩张之时。
一道身影如凭空升腾的紫烟出现在卿玥身旁。
来人面容清丽,眼尾眉梢带着几分洒脱不羁的笑意,正是方才如风一般的女子——云汜。
严阵以待的荀家众弟子们单单见此情形,便个个目瞪口呆,乱了阵脚。
能有这般来去无踪影的速度,其灵力之深厚不言而喻,岂是他们这些小罗罗可以比拟的。
云汜却连多余的眼神都未分出半缕,捻着笑容涩然的直对卿玥道了声歉:“一时大意,对不住。”
而后拉上她的手腕,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乘着风儿消失不见了。
随时准备上前拼命的荀家众弟子们,就如突然被拿走粮食的蚁群,摇头张望着不知该不该追?要往哪追?
修为略高一筹的吴苛虽看清了她们的去路,却也深知自己的斤两,贸然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开,心中更是决断。
荀芷就是被这两人绑架了。
吴苛紧锁着眉头,转身忙吩咐身后的师弟们:“你速回荀家禀告家主,其余人跟我继续追,切记勿要轻举妄动。”
众人齐声应道:“是。”
“吴师兄。”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声音如山泉叮咚般充满纯净的朝气,截住了吴苛一行人离开的步伐。
吴苛循着声音望向嘈杂的人群,看着挤身而出的少年,如遇救星一般面上一喜:“陆师弟!”
少年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生得相貌堂堂,有出尘之表。
他眼含春风,隐隐露着笑意,高高竖起的马尾昭示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生机。
腰间晃晃荡荡的系着环形珩佩,玉白如割脂,细腻剔透,手中握着无为剑,剑柄和剑鞘点缀着纹饰,考究精美,内秀而不奢华。
他是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长子——陆北曜。
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倜傥不羁,正直坦荡,在各世家中也颇有些名号。
各世家浮浮沉沉,此起彼落,没有永不落幕的太阳,也没有扶不起的阿斗,一场变故,或让声名赫赫的世家陨落,一场机遇,也可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扶摇直上,因此各大世家之间大多都是客客气气的以师兄弟互称,广结善缘,相互帮扶。
陆北曜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丰姿俊逸,也颇有几分风采。
此人名叫葛荺,名声浅薄,暂不为人所知。
两人衣袂纷飞,迈着阔步而来。
陆北曜率先开口,关切的问:“刚才便见你们一行人行色匆匆,是何事让吴师兄这般慌张?”
吴苛满腹担忧,言简意赅道:“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高人,灵力极其深厚,应是她们带走了小师妹。”
陆北曜:“荀师妹也在此处?”
“小师妹前些日子与家主争吵了几句,便偷跑了出来,我带着师弟们一路循着踪迹追到此处,这才碰见了那位高人,听其中一人话语,小师妹应当是跟她们在一处。”吴苛惶惶不安道,“近年幽黎族人时有动作,恐刚刚那人便是幽黎族。”
也不怪吴苛多想,如果说幽黎族人是凤毛麟角,那女娲碎石则是传说。
凤毛麟角终归是可以遇见的,以云汜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深厚的灵力,很难不把她往幽黎族人的身份上划分。
吴苛虽是认错了人,却也阴差阳错的下了正确的结论。
荀家居洛阳,五年前洛阳一带出现的幽黎族人便是由荀家带头围剿的。
方才提及荀家名号是为震慑,如今有了这般猜测,荀家名号便如悬在荀芷头上的一把刀。
吴苛越想心中越是恐慌。
近年关于幽黎族人的传闻,大都凶狠残暴,乖戾嗜杀,幽黎族人的身份猜测一出,不用细说便知其中凶险。
五年前洛阳围剿一事也宣扬得人尽皆知,故荀芷所处的险境也自不必说。
“如此当尽快确认荀师妹安危要紧。”陆北曜垂眸思虑了片刻,提议道,“吴师兄与那人打过照面,不宜再打草惊蛇,追踪之事便由我跟着十二去,你带着师兄弟们在后方支援。”
吴苛感恩戴德的忙作揖:“吴某代荀家在此谢过,他日若有用得着吴某的地方,吴某定当鼎力相助。”
陆北曜抬手托住他的胳膊,没让他伏下身去:“各世家之间本就该彼此相扶,吴师兄无需如此多礼。”
陆北曜看向一旁的葛荺,还未开口询问,便听他道:“我与你一道去,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多谢,这位师弟是?”得到陆北曜的相助,吴苛这才有了几分心思正视他身旁的陌生少年。
“他是我的好友,名叫葛荺。”陆北曜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讪讪的露出笑容,忙介绍起两人的身份,“这位是荀家家主的大弟子,吴苛吴师兄。”
吴苛抱拳:“葛师弟,今日事杂不便招待,他日再与师弟饮酒畅谈。”
葛荺也作揖回礼:“吴师兄多礼了。”
*
杂草丛生的小山丘上,鸟儿高歌,虫儿低语。
山丘下的小道上,荀芷站在树荫下,将双手背在身后,低垂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用脚丫子踢着地面的小石头。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云汜带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山丘下,正是茫然之际听见她丢下一句“哎呦,忘了,你玥姐姐现在的状态追不上来,你在这等我”,然后嗖一下就不见了。
此地很是偏僻,人语都听不到两句,等了这么半晌才看见一个老伯从此处经过。
正想着她们若是还不来,她都要去山丘上逗鸟了,就看到云汜和卿玥的身影像是从这地里长出来的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荀芷嘟起的小嘴一下子咧到耳后。
她拔腿正要上前,却见卿玥甩开云汜的手,怒气冲冲道:“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就算天下无敌,又可知寡不敌众的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多的是人想要抢你手里的东西,只要你今天露出了一点苗头,明天便有成千上万的人追着你的踪迹而来。”
卿玥虽久居林荫山涧,但对外面的情形也从族人传回的灵笺中了解了不少,也听过四大家族的名号。
听说如今的仙门百家皆以陆、祁、荀、葛四大家族马首是瞻,四大家族犹如四象神兽一般各守一方,鼎足而立。
近年来,因内有幽黎族人,外有妖兽横行,故仙门百家颇有些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