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离开教室时，老陈刚好抱着一摞已经批改完成的作业走过来，作业放在讲台上，还没开口廖廷尉就已经会意。
放下笔，零食往抽屉里一扔，“哐啷”声撞在铁板上，手背手掌来回在嘴上抹了下，小跑着来到讲台。
老陈提着玻璃杯挂绳，扭开盖子微抿了口，啐了茶渣，“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嗡嗡作响的讨论声，就好像深夜飞动在熟睡人耳边的蚊子，但这倒是让原本寒冷的冬日多了几分暖气。
“好消息肯定是秋游嘛！”
“那坏消息呢？”
“这还用想！肯定都去博物馆或者学术交流展之类的吧，一中秋游就变不出来个什么花样儿。”
“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留在学校里面多刷几套题呢！”
周也还没起来，本来只是想在桌上趴会儿，没想到竟真睡着了。周天宇以为他还在郁闷，拿笔头戳戳他脊梁。
背上的异物感让周也霎时清醒，瞄了眼讲台上的老陈，他额头顶着桌子，酸麻的手臂缓缓前伸，长腿越过桌下横杆，想要舒舒服服伸个懒腰。
指尖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鞋子也被什么抵住了，周也来不及反应，夏云已经将头转来过。而此时，周也的手正戳在他的脸颊上。
软绵绵的，带着热度，像冬天清晨端进屋子里的第一杯牛奶，忍不住让人想把他捧在手心。周也似乎有些明白那些女生的感觉了，夏云看着，确实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好看是一点，毕竟好看也是有风格差异的，有像周也这样时刻散发男性荷尔蒙的帅气，也有像夏云这样的，精致得像那摆在橱窗里的娃娃。
夏云薄唇微抿，嘴角向里收，浅浅扬起，表情不算生气也不像是开心，“你还打算戳到什么时候。”
周也收手的速度可能已经赶上他在灵域时出剑的速度，桌板似乎有些烫手，他没敢放在上面，而是将相互握紧的手放在岔开的双腿之间。
“对……对不起。”
听见这话，夏云表情才稍稍透出点怒意，眉眼轻皱一瞬，若不是周也巧然抬眸，根本就察觉不到。
夏云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他桌上，动作比平时重了些，发出“啪”的一声，“这是刚才英语课的笔记，你一会儿有时间就誊一份在你书上。”
没有给周也留回答的时间，夏云已经将头转回去。
等周也回神时，夏云已经提笔开始记写老陈讲的事情重点。
周也眨巴眨巴眼睛，莫名不敢多说什么，乖乖讲本子收进抽屉里，摸出数学书和一本已经掉页的草稿本。
老陈开口依旧是那东川特有的普通话，听习惯了，班上也就少有同学再起笑，只剩时不时私下吐槽时，会拿出来说两句。
“下周五，学校要组织秋游，要参加的同学到班长那里报名。”一句话，言简意赅。
老陈似乎忘记了还有个坏消息要说，发完作业走过讲台边的廖廷尉，低声提醒，“老陈，那坏消息呢？”
老陈拿起粉笔的手又放下，“哦，还有就是今年发班考试的时间提前了。”
这条消息应该才是班上同学们最关心的，听见这声，下面几乎是瞬间沸腾起来，前后左右交头接耳，拦都拦不住。
“提前，新课都还没学完！”
“十二月不是还有一次月考吗，要是提前了，岂不是月考考完隔不了多久就要发班考！”
眼见说话已经拦不住下面的学生了，老陈重重拍了两下桌板，“安静，就提前一周而已，复习这种事对于你们来说不应该是期末的事情，而是每天学习完新内容之后！好了，上课。”
同学们看着表明慌张，但大多都是装的，能进清北班的孩子，平时学习习惯怎么会差。除开周天宇这样的，其他人的年级排名差不多也就是班上排名。
这会儿闹腾，不过是烘托一下氛围而已。
能进清北班的，早在进校时就已经是通过层层考验了，至于这所谓的分班考试，不过就是拿给其他班几个进入清北班的名额而已。
周天宇揉揉头发，脸上挂着笑意，“提前考试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提前放寒假？”
这家伙，和班上所有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在一个地方，就好像神圣的学习殿堂，莫名混入了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捣蛋鬼。
周也夹在两者之间，心里即简单这些知识没自己以前学的有用，又觉得那些游戏无聊提不起兴趣。不过好在有夏云，让这一直保持平衡的天平好歹偏了一度。
学习充实后，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离秋游越来越近。
周四放学，刚穿过楼道的白小小就逮住了准备逃晚自习的周天宇。周天宇前脚已经腾空，被小丫头扬手一拉，扯着校服衣襟，硬生生拽了回来。
周天宇手里捏着手机，扁瘪的书包一看就知道没装作业。
周天宇拉着自己的衣领，尽量让它不要勒住脖子，声音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大小姐，你要爪子！我马上就要错过逃课高峰期了，等你初中部的走完了，我再想出去就只能翻墙了。”
白小小哪里会听他说话，拉着领子就往楼上走，“明天秋游了，晚上我们去超市买零食。”
“这些东西用得着提前买吗，明天带着钱到了再买也来得及啊！”周天宇还没放弃，他这个赛季的上分目标还没完成。
“我不，景点的东西没有超市里的全。”
“那你让你哥陪你去呗，我还要上分，真没时间！”
白小小突然转过头，眼睛死死瞪着他，“你去不去！”
周天宇仍不放弃，摇摇头，一副革命战士宁死不屈的神情，“不去。”
“那行吧。”白小小松开手，周天宇转身准备开溜，身后突然一个声音，“我明天就把你小时候穿开裆裤的照片放到学校论坛上去！”
声音不大，却震慑住了周天宇的脚步。
照片是上次聊天时周天宇手滑发过去的，白小小眼疾手快，存下来了。
周天宇转过头，步伐沉重地走到白小小面前，躬身摊开双手举到她面前，“请尽情吩咐周天宇，主人。”
白小小抬手打在他手心，“恶心，快回去告诉告诉我哥，我在老地方等你们！”
周天宇真听话地回去了，他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守晚自习的小公主都愣了一下，“你这是良心发现准备从良了？”
周天宇扫了一圈班上，目光最后停在周也身上，“没有，我拉肚子，上了个厕所。”
上厕所把书包背着，需要装那么多纸吗？
小公主翘着二郎腿侧坐在讲台上，冷哼一声，“下去坐着，晚自习要是敢说话，你就去办公室抄单词！”
见他走来，周也停笔抬头，忍着笑，“让我猜猜被谁逮回来了，白小小吧！”
“是的呢，大哥，你那个好妹妹，故意蹲在我出逃的必经之路上。”周天宇拖开椅子，书包往上一扔，瘫坐在上面叹了口气。
周也没有转头，一边算着手上的题，一边问道，“她说啥了？”
“买零食，明天的。”
“行。”敷衍地回了句，周也前靠着桌子，伸手拍了夏云的背。
夏云往后靠在椅背上，周也开口，“一会儿要一起去超市吗，小小想去买点零食让我们陪她。”
后面那句是周也乱编的，白小小根本没有说过。两个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一起放学了，这会儿正好是个理由。
夏云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来到超市时，里面的人还不少，周也去推购物车，白小小和周天宇很自觉地脱下书包扔在里面，只有夏云，还老实地自己背着。
周天宇放慢脚步，故意等周也走上来，“大哥，你要再怂下去，夏云就真是别人的了。”
说着，他亮出手机屏幕，上面一串好友消息，全是询问夏云Q|Q、微信的。
“夏云。”周也突然唤了一声。
夏云转过头，冷风将他白嫩的脸伤得通红，鼻尖一团绯色，看着有些可爱。
“怎么？”声音轻轻的，合着超市里的空调一块儿穿进周也的心。
“书包放进来吧。”周也伸手，去脱他肩上的书包带。
夏云顺着他，看着书包被靠放在车里，没像另外两个，胡乱地扔在里面。白小小和周天宇走在前面，周也和夏云不知觉地走在一排。
夏云很少和朋友一起逛过超市，以前不是和爷爷，就是自己一个人来超市买点需要菜，像这样慢悠悠、闹腾腾地和朋友走在一块儿，他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浅浅地笑意。
“你在笑什么？”周也从进超市就注意到了这点。
夏云抬眸，面颊还是绯红，不知是寒意还没消，还是因为些别的。他摇摇头，“没什么，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想了半天，才觉得这有点废话，笑靥好像又红了几分，“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带你去，这里我挺熟的。”
声音越来越小，看着羞涩。
周也脸也红了，嘴角的笑意已经压不下去了，“先买你的吧，我还没想好带什么。”
夏云没推辞，手指扣在购物车上，拉着周也走到称散装零食的地方，指甲咬在嘴里，“我……我想买点辣条。”
夏云喜欢吃辣，周也很清楚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