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淮远如此替舒瑶说话，傅景臻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心下更是不屑。
傅景臻冷笑，“是我过失，但轮不到你说话。”
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前阵子用舒瑶和他做交易的难道不是沈淮远？
看样子，不过是换了一种套路。
“你……”沈淮远哪儿会听不懂那深层的讽刺，眸色一变当即要上前。
“沈少，不要。”
舒瑶眼疾手快地拉住沈淮远，沈淮远身形一顿，感受到手边的轻颤。
沈淮远这才发现舒瑶在发抖，“舒瑶，你还好吗？”
“没……”舒瑶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片湍急的流水。
水。
那种溺水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的窒息感，一点点扼住舒瑶的喉咙。
前世的死，犹在舒瑶的眼前。
她永远都忘不了窗边触手可及的影子，未来得及出口的解释，求生的欲望……
前世死前种种遗憾。
逼得舒瑶一阵恍惚，她回想当时是正在跟舒沐柔对戏。
岸边无数的石子，本就被腐蚀的光滑，在海水的冲洗下更是滑溜溜的。
一站在岸边，舒瑶的眼前就反复出现死前的画面。
好不容易熬到对完戏，舒瑶率先踩在另一块石子上，正要离开岸边。
跟在身后的舒沐柔，一声尖叫，就直直地摔进了水里，被湍急的流水带走！
舒瑶甚至不知道自己转过身之后发生了什么。
良好的教养让舒瑶没有想太多，下意识就跟转身跳进了海里去救人，可是……
舒瑶却发现一下水，使得她的手脚仿佛是不受控。
前世溺亡的画面一再回放。
黑暗，冰冷，窒息……
岸边的其他工作人员马上发现了舒瑶的异样，把人捞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舒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冷静下来了。
毕竟没有谁相信重生。
就连舒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死过一次的人不是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沈淮远见舒瑶似是想去休息，皱了皱眉，不是很赞同，“你就这样受欺负？”
不等舒瑶回答。
沈淮远径直地走到傅景臻的身边去，狐狸眼睛一下锁定他们，“你跟她道歉。”
他指了指舒瑶在的方向。
沈淮远来势汹汹，吓得舒沐柔抖了抖，紧紧地咬住苍白的下唇。
“别怕柔柔。”傅景臻安抚怀里脸色惨白的少女。
他又冷声道，“你这话怎么说？受伤的是沐柔，舒瑶什么事都没有。”
是啊。
舒瑶扯了扯嘴角，她现在的确什么事都没有。
可前世傅景臻走后，被舒沐柔活活溺死！
她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一再恳求傅景臻，求他……
“你会害死我的。”
舒瑶清晰的记得自己这句话，那样的卑微又绝望。
沈淮远嗤笑一声，他歪了歪头挑衅地看着傅景臻，“你撞的她，还有——”
他最后的音调拉的老长。
视线落在舒沐柔身边的助理身上，沈淮远又道：“你也是，污蔑别人不用成本？谁教你的张嘴就来。”
助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旁人指指点点的。
“沈少，我替景臻说一声对不起。”舒沐柔先开的口，她脸上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可怜极了，“他也是因为我着急了才冲撞姐姐的。”
声音也是糯糯软软的，带着微弱的哭腔。
乍一看，倒是像沈淮远在得理不饶人。
纵是知道沈淮远不好惹，但也不是傅氏惹不起，更何况沈淮远竟当着那么多人面给傅景臻难堪。
傅景臻看着怀里的小人如受惊的兔子般，声音也不觉柔和，“柔柔，你刚醒别多说了。”
安抚了舒沐柔，傅景臻又站了起来。
他与沈淮远几乎是一样高，嗤笑道，“你是舒瑶什么人？倒是关心的很。”
语气颇有种嘲弄，明明他们都是一类人，谁也没有比谁更高尚。
他们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那一夜——
舒瑶当真好本事。
“你真的了解她么，就这么笃定地替她说话？”
“沈少，舒瑶她会游泳。”
傅景臻想表达的很简单。
舒瑶她只是单纯地对舒沐柔见死不救。
舒瑶和傅景臻一起十年，这点习性傅景臻还是清楚的。
他没想到舒瑶居然会这样。
舒沐柔可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要是人没救上来，是不是便会如了舒瑶的愿？
“不会吧，姐姐她……”舒沐柔红了眼，又摇摇头，小声地说，“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傅景臻冷眸微变，避而不答，“这些年她变了很多。”
变了。
的确如此，但变得人不是她舒瑶，而是傅景臻。
“沈少，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一直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欲发言的沈淮远，是舒瑶。
她走到傅景臻的跟前，双手环在胸前，冷笑道：“就连昔日血缘情深的妹妹，我都看不懂。何况您只是我前任，谈什么了解？”
舒沐柔一愣，瞪大了无辜的双眼看向站着的舒瑶，眸子瞬间染上一层水雾。
又听舒瑶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口吻说，“我也从没看懂过你，傅景臻。”
顿了顿，舒瑶看向傅景臻的眼眸更是暗淡了几分，多了一抹嘲弄。
“也请你不要说多了解我，这是本身就是一种傲慢、自大。”
本来舒瑶也不想将他们之间的事拉开在所有人面前说。
偏偏有人跟前世一样，以前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倘若不是沈淮远，舒瑶也不会容忍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自己。
“我要是真的锱铢必较，如今也舒沐柔什么事了。”
谁不知道舒沐柔一出道，凭的就是‘小舒瑶’的名号。
“现场那么多个机位，我相信能还我一个清白。”舒瑶的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十年。
她很好地验证了那一句话，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
十七岁出道陪在傅景臻身边，如今接近十年只换来了猜忌怀疑。
不是为傅景臻，单纯的为曾经死去的自己痛心不值。
她俯下身来到傅景臻的面前，“这样自证够不够？傅总。”
末了。
舒瑶凤眸一扫，视线落在舒沐柔的助理身上，被盯住的助理顿感心生寒意。
“这么多机位都正好收录了你的话，我可以直接告你了。”
“等收律师函吧。”
说罢了，舒瑶拂袖而去。
她还穿着亡国公主的衣袍本就显得异常高贵，逆光而去，姿态万千。
少了几分年少的稚嫩，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情。
“沐柔姐……”
闻言舒沐柔的助理脸色唰地一白，求助似地看向舒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