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的情绪鲜少有如此外露的时刻，就连舒沐柔亦是一怔。
舒沐柔也远远没有想到原来竟是傅景臻先追求的舒瑶，她也以为是舒瑶死皮赖脸。
却不想，原来这一切的源头竟由傅景臻而起。
见气氛十分的尴尬，僵持不下，杨振寰替傅景臻都觉得丢人。
“舒、舒瑶师姐，好啦，都、都过去了。”杨振寰挡在二人面前，打了圆场。
傅景臻定定地看着舒瑶，那双眼掠过许许多多的情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确当年是自己先爱上的舒瑶，是真的在乎过。
“我只是没你那么可怜，可怜到要用这些作为谈资。”
“你更不配用这些来伤害我在乎的人。”
舒瑶冷冷的看了一眼挡在跟前的杨振寰，抓起身边的人转身而去。
剩下的杨振寰被那犀利的眼神盯的倒退了一步，浑身汗毛都耸立了起来。
舒沐柔也僵住了，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害怕地看向傅景臻。
“姐姐什么意思？”她的小手紧紧的攥住傅景臻。
傅景臻迟迟地回过神，他张了张嘴又合上，没有回答舒沐柔的问题。
正是因为在乎，知根知底，傅景臻才敢用这作为谈资。
因为他知道，舒瑶不会揭穿的，舒瑶念旧那是他们的过往，是被珍藏的。
却不曾想——
她居然会为了秦九霄打破了自己曾经的底线，打破了傅景臻的认知。
“师兄，这不是……”杨振寰从地上捡起来了个玩具，递给了傅景臻。
是一个魔方。
旁人记不得，但舒沐柔却有印象，这个魔方分明就是秦九霄经常拿着的。
舒沐柔刚要开口，便见离开的秦九霄去而复返。
傅景臻接过那个魔方，还未来得及开口，手上一空马上就被秦九霄夺走了。
细看，秦九霄冷峻的面容竟没平日那般森寒，来时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极浅的笑。
要不是离得近，傅景臻大概率是看不清的。
但正是因为离得近，他听到秦九霄从自己手上夺走那魔方时很轻的说了句。
“谢谢你。”
话音尾调上扬，带着说不出的愉快。
傅景臻的手上空落落的，魔方被拿走，眼前的秦九霄径直离开奔向远方。
远方的人，本该是他的所有物。
舒瑶正如手中的魔方，失去了就是永远，被珍藏的打碎了也不能重圆。
傅景臻瞳孔微缩，饶是再迟钝他也该反应过来。
秦九霄分明是在装疯卖傻！
……
邺城，秦家主宅。
“秦老，秦鹤德求见。”
凌磊走到秦老的身边，俯下身轻声跟秦老交代。
秦鹤德。
当年绑架秦九霄，意图谋杀秦氏长孙，取而代之秦氏家主的位置。
早在很多年就被秦九霄亲手逐出秦氏族谱，当然这也有秦老默许的意思在内。
沉寂了那么多年，现在这种他来干什么？
秦老是老了却不是傻了，沉声道，“不见。”
“是。”凌磊犹豫了一瞬，应下。
不久，凌磊又去而复返，见到这还未开口秦老猜了个大概。
“不必说了。”
秦老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抬起手作了个打住的手势。
要是实在不是没有办法凌磊不可能去而复返，凌磊是他的心腹，要是没办法。
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他叹气，“让他进来。”
凌磊深深颔首，后退了半步，直接拉开了书房的门。
秦老微一紧手边的拐杖，竟那么放肆！
秦老还原以为这人会乖乖在门外等，却不知竟逼到了门口。
“好久不见了，秦老。”
门外一男人坐在轮椅上，鬓边已经见了雪白，眉目严肃冷酷，如一尊大佛般。
只是这尊佛生恶相，隐有雷霆之怒的威严，哪怕是坐在轮椅上气势仍不俗。
这人便是秦鹤德。
“你来干什么？”秦老不动如山，问道。
秦鹤德被人推着进来，坐在轮椅上一步步被人送到秦老的书桌前对着。
二人视线相对，先是秦鹤德先出声。
曾经不可一世手握大权的秦老，居然现在这么老了，之前死咬着秦家家主的位置。
现在老了，老的就像握不住手上的大权了。
秦鹤德开口，话语冰冷而直接，“你老了。”
秦老不以为然，只是笑笑，“人，都是会老的。”
果然来者不善。
“有事直接说吧，不必买什么关子。”秦老累了，他靠在软椅上。
这些天来太多事情让秦老心力憔悴的，尤其是秦氏董事那群废物。
秦氏那群废物，任由自己一脚踩进了陷阱而不自知，如今股价大跌一盘散沙。
秦氏如今的颓势与当年有不过之及。
一旦没有了秦九霄，群龙无首，连运转都成问题——
现在还有什么困难能比秦氏更难？
秦鹤德双手交叠放在膝前，正色道：“我是来通知您的，明日秦氏就要易主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秦氏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人说话。”
秦老不以为然。
秦鹤德早在八百年就被逐出了秦氏族谱，自然也没有秦氏的股份，更没他位置。
养狼为患那么简单的道理，秦老不会不知道。
“外人？文羽算不算外人呢。”秦鹤德哂笑。
秦老眉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秦文羽也是当年绑架案的受害者，是个孩子，算是无辜的不该牵涉入内。
虎毒还不食子呢！
秦鹤德竟连自己的儿子也一并算计在内，秦老可怜秦文羽留他在秦氏一席股份。
早在秦九霄失踪那段时间，是秦文羽尽心尽力，侍疾至诚，尽力辅助。
却不想——
“文羽到底是我的儿子，秦老你大意了。”秦鹤德皮笑肉不笑地说。
秦老冷哼一声，又道：“哪有如何？文羽手上的股份不过九牛一毛。”
秦氏易主。
他还没死呢，轮得到秦鹤德说这种话？
“可能文羽手上握着的是不多，但是你想啊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手里有多少？”
“你——秦鹤德！”
“秦老你以为你能控制得住董事会那群人一辈子么，不可能的。”
秦老气急，拍桌而起。
“秦鹤德！当年要不是顾念你还留着秦家的血——”
“你就该沉尸河底！”
他抬起手直指秦鹤德，然而对方丝毫不慌，甚至还笑了出声。
秦鹤德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等看到秦老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等了十几年。
终于让他秦鹤德等到了今天。
“你早该那么做了，好过让秦九霄打断了我的腿，让我这样艰难的活着！”
秦鹤德猛地掀开了自己膝下的毛毯，看到裤管底下空荡荡的。
他瞪大了眼，跟秦老对上，唇边掀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如今秦九霄出了事，秦司闻已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依仗谁？！”
秦老闻言一怔，随即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哈。
果然这老东西还不知道，秦鹤德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秦司闻。”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