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舒南荀眸色变幻，他垂落在两侧不自然的手紧了紧，最后又松开。
舒南荀看了一眼秦九霄，问道，“她都知道了？”
“是的，她都知道了。”
得到了秦九霄肯定的答案，舒南荀浑身僵硬，舒瑶往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看着舒瑶，舒南荀显得很拘谨陌生。
完全不像是往时那个毒舌凌厉的哥哥，明明是一样的人，但现在的舒南荀看上去很不安。
他完全没有了阿阳刚看见时那浑身的暴戾，反而是像是一头遇见了主人的猛兽，突然乖顺。
舒瑶见状，只觉得困惑，“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的。”舒南荀不自然的点点头。
舒瑶看到舒南荀脸上的伤口往外溢血，不由得上前一步，想抬起手擦擦。
但是舒南荀看到舒瑶一靠近，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挥手猛地打开了！
“别碰我！”舒南荀往后退开，怒喝道。
舒瑶眸中掠过一丝受伤，“哥哥，你流血了。”
“没事。”舒南荀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毫不在意。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苟延残喘的老大悄悄的爬了起来摸向腰侧的什么。
这还是一旁愣住的阿阳先发现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空阔的房间里，响起了扣动了扳机的声音！
舒瑶迅速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扑在了舒南荀的身前。
“砰！”
一声枪响后，舒南荀感觉到身上的一股湿渗透了衣服，他恍惚了一瞬，迅速的反应过来。
“让开。”秦九霄掰开了舒南荀，冷声道。
舒南荀明明是个医生，但是他现在完全不会如何做急救措施，只能胡乱的捂住舒瑶的伤口。
舒瑶一瞬间红了眼，微弱地喊道，“疼……”
还好，这一枪打歪了，是打在了舒瑶的身上，只打中了胳膊。
可是剧痛之下，舒瑶仍然没有忍住，很没出息的扑簌簌的落下泪来，疼的忍不住揪住秦九霄。
“九哥哥，疼，好疼啊……”她喘息着。
好疼。
舒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看到舒南荀猝然间站起来。
“好啊，好啊，想死我就成全你！”舒南荀的声音宛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嘶哑难听。
他要去干什么？
“哥——”
“舒瑶，别看。”
秦九霄的手突然捂住了舒瑶的眼，她恍然了一瞬，耳边只听到砰的一声重物坠楼的声音。
紧接着，空阔的房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舒瑶感觉四周的声音都远去了，手再次拿开的时候，老大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舒南荀站在阳台边上的身影，风刮得他身上宽大的衣物扬起，看起来风一吹就要散了。
他这样子——
疼痛交杂下，舒瑶的脑海乱作一团，感觉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舒南荀。
她在楼下遥望舒南荀，眼睁睁的看着舒南荀从高楼坠落。
砰！
砸在地上，鲜血淋漓，最后救护车都没来已经气绝身亡。
“不、不不不……”舒瑶不断的摇着头。
随着前世画面的闪现，舒瑶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头疼欲裂。
剧痛掺杂着前世的惨烈，舒瑶难受的快要窒息了，她挣扎着抱紧了秦九霄。
“瑶瑶？”
“瑶瑶！”
最后……
重重刺激下，舒瑶手一松，彻底昏死了过去。
……
昏死过去的舒瑶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脑海里渐渐的有什么东西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听到眼前的人，那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我要走了。”男孩的声音冷硬又强势，不容抗拒。
舒瑶感觉自己上前拉住了那小男孩的手，不，这个是——
这个是小时候的她，是小时候那白白胖胖天真无忧的小团子。
小团子恳求道，“为什么啊九哥哥？那你还回来吗？”
“或许……”
小男孩犹豫了一瞬，他要是许诺了，做不到那岂不是更让这小团子伤心。
于是男孩摇摇头，他冷漠的说，“不回来了。”
“大骗子九哥哥，你是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了呜呜呜……”
小团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哇哇哇的哭起来。
男孩蹲下来，想要帮小团子擦掉眼泪，可是现在对小团子再好不过是徒留她的留恋。
万一，他回不来呢？
那倒不如让舒瑶直接恨他，忘了他。
男孩止住了自己想安抚她的动作，“再见。”
“不要！”小团子挣扎着爬起来，想拉住男孩。
男孩钻进了车后座，身后的保镖也坐了进去，小团子伸出手想挡住车门。
“砰！”
车门一关，小团子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被狠狠的一夹。
“呜哇！”小团子疼的大叫。
男孩见状吓坏了，忙从车上推开保镖下来，“瑶瑶，瑶瑶你没事吧？”
小团子的手一下肿了起来，浮出青紫色，可见这一下夹的有多重。
“不要走，九哥哥，不要走啊。”小团子顾不上自己的手，一头扎紧男孩的怀里。
她小小个的胖墩墩的，抱的男孩一个踉跄。
男孩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小团子哭的红透了的眼，心下弥漫起丝丝缕缕的酸涩。
他长那么大，舒瑶是唯一真真切切需要他，离不开他的人。
“你以前说过好了，九哥哥你说要陪着我长大，要保护我，照顾我。”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见男孩不开口，小团子趁着男孩可怜自己，更不愿松手。
她认真的跟秦九霄分析，用尽能想到的一切好处要让秦九霄留下来。
“大不了以后我不要九哥哥你照顾了，我照顾你，我保护你，我……”
“九哥哥没有家，我也可以给九哥哥一个家啊。”
闻言，男孩身形微微一僵。
这小笨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吧！
“少爷，已经要下雨了，您快回到车上吧。”车上的司机见男孩迟迟没有上来，催促道。
男孩知道，他一定要走。
他不走，就没有办法兑现保护舒瑶的诺言，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
舒瑶是谁啊？
舒瑶是邺城舒氏的千金大小姐，他要是不回去，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更何况……
妈妈孤独了那么久，他不能那么自私不回秦家。
男孩咬了咬牙，掰开了小团子红肿的手，一言不发将小团子推开了。
这一次，男孩没有再回头没有再犹豫，迅速地离开，将车门砰地关上。
小团子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好半会。
九哥哥怎么能那么狠心？
“不要！”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出来，她哭喊着追赶着发动了的车，吃了满嘴的雨水。
直到车一点点不见了，她还挣扎哭喊着要那辆车，可车消失在雨幕中，再也没有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