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你再想想办法,刚子一天都没上工,知青都抢了他的活计。”
“我能有啥办法?大爹二爹那边你让我去说,我也说了。”
“总不能看着刚子没奔头吧?”
王友芳的声音尖利起来,在屋里练习读稿的陈英皱起眉头。
自打她记事起,王友芳嘴里成天挂着大哥的名字,一门心思想让大哥出人头地。弟弟在村里小学读书留级了两次,连陈秧堂弟小王广都不如,她也不关注,还说爷爷传下来的做豆腐手艺没啥用处。
屋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陈英捂起耳朵。
忙碌一天的知青们早早地熄灯躺下了,只有刘青青在简易的书桌前看书。与她同住的周云香半闭着眼晴,耳边时不时传来翻书声。
“青青,早点睡吧,还有一天时间。”
周云香躺在床上,有些焦考虑,明天一早还要上工。
“你睡吧!”刘青青扬了扬下巴,起身“刷”地拉上了布帘。
重新坐到书桌前陷于沉思,重生前大队没有找广播员,到底是什么原因事情开始改变了呢?
变化最大的还是陈秧,问题出在哪里?
还有,父亲几次写信希望她能寄钱回家,她从字里行间里看到了继母的影子,这个可恶的女人,害得她和父亲的关系几乎破裂。
周云香似乎也感觉到她的心思涌动,闭上眼强行入睡。
洗完澡的陈秧倒是精神十足,扬了一天的谷穗,头发里衣服上到处沾满了谷灰,痒的难受。
大门咯吱地推开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夏奔回来了。他今天和吴见俩人过足了开拖拉机的瘾,黄队长让黄嫂给他记了半个工。
“姐,今天我挣了五毛钱。”满头满脸都是谷灰的他,一双眼神熠熠生辉。
夏奔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谷灰,扔下一句话就钻进了灶间舀水。
等他洗完澡出来,透过房门,瞅见陈秧拿着他的英语课本在看。
“大队广播员用不上英语吧?”
陈秧会英语他是知道的,他一边往天井里倒水,随口问道。
房里传来陈秧慵懒的声音:“没书看,无聊呗。”
夏奔扭头向她望去,只见她歪在床头,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课本,黑亮的长发随意散落。
夏奔闭了闭眼睛,定定神:“听说,别人都在努力学习呢。”
自从和夏四珍一起看了电影后,夏老五开始找他玩了。没分家的时候,他几乎不和村里人来往,除了家里活多没时间不方便,还有他的身份让人闲言碎语。
自打开上拖拉机,村里人对他态度似乎变了,夏老五晚上还跑去稻场找他玩,又悄悄告诉他,陈英和刘青青都在努力学习。
“嗯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明天我要去捉甲鱼呢。”
陈秧随意地翻看着书,随意地说。
夏奔蹲在天井里洗头,洗了一遍冲了两遍,陈秧爱干净喜欢头发清清爽爽的。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睡了啊!”书被她掉落在床头,灯也没灭。夏奔只得帮她灭了灯,才匆匆上床睡觉。
鸡叫了两遍,陈秧习惯性地缩了缩身子,又想到今天放假,才继续睡下了。
家里静悄悄的,陈家平已经上工,徐兰芝在后院清扫兔子粪便,夏奔屋里屋外没见着他。
锅上头温着红薯,蓖子底下热着玉米面汤。
陈秧削了红薯皮,咬口红薯喝几口玉米面汤,最后索性将红薯泡在玉米面汤里捣碎,一碗喝下去,空荡荡的胃顿时舒服起来。
收拾完碗筷,在屋里找了一个装化肥的袋子,冲洗了好几遍,万一残留的化肥残害了甲鱼,变成死甲鱼可就不好吃了。
“我回来了。”
夏奔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背篓里割了不少草,陈秧想来了,麻兔子刚下崽。
陈秧抖了抖化肥袋子上的水珠,吩咐他:“拿上桶,要是今天有小虾,咱晚上就吃醉虾。”
她记得吴见上次拿的白酒还剩下一点。
虽然不知道醉虾是什么,夏奔还是点点头,喂完兔子拿上桶。
这次陈秧只带了下水衣和网杆。
夏奔蹲在浅水坑边注视着陈秧,只见她走到水里,弯下腰,双手握住网杆在水里一点点地滑。
“扑通!”她举起网杆,里面一只甲鱼露出白肚皮,四脚乱动。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甲鱼?”
“看水泡就知道了。”
陈秧小心翼翼地将甲鱼倒进袋子里,又将网杆插进泥里,不一会儿,又是一只。
看着真是眼热,夏奔一连要求好几次,陈秧才让他试试。
他从初的笨手笨脚,到后面用脚就能踩出甲鱼。
两人没忙乎多长时间,收获了二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甲鱼。
“简单,我可以天天来网。”
夏奔发现陈秧带的地方都是浅水坑,他用脚探查,脚底触及硬物网一下就是一只甲鱼。
“那咱家天井里要放满水缸了。”陈秧看了一眼袋子里甲鱼,有些四脚朝天,有些张开脚趾想往外爬,鲜活的很。“走,网小虾去!”
甲鱼在这年代无人问津,所以到处都是。没有人捕捉,它们傻乎乎的被夏奔踩一脚就缩起头等着被捉。
小虾更多了,陈秧挑了一个干净的水塘。
相对前世,七十年代的河鲜都是无污染的,没有重金属一说,只管放心大胆地吃就行了。
蹦哒的小虾在网里四处乱撞,夏奔忙收紧网口,陈秧拉他上来后递上桶。
“哗啦啦---”重新遇到水的小虾更精神了。
快近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往了手。顺着村角绕了一圈子回到家,队长放了她一天假,让她准备明天的竞选,她跑去摸鱼网虾,挺不好意思的。
甲鱼养在水缸里,水缸一半掩在门廊里一半露在天井里,下雨的时候还能接上雨水,河鲜不会死。
吃醉虾图个鲜,填饱肚子还是要吃顶饿的。陈秧拿出芋头和土豆,快速地切成丁直接扔进大锅里,舀了两瓢水。
“这又是做什么呢?”
陈家平放工回来了,只要陈秧在灶间忙乎,他就知道闺女又要倒腾了。
“芋头土豆饭。”陈家平中午吃饭只有一个时辰,陈秧边答边加快了速度,估摸着芋头和土豆快软乎的时候,一手往锅里撒面粉,一手用锅铲坚方向一圈圈地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