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a没有接纸，眼泪顺着脸庞滴滴答答地落下。
他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是想讹你的钱，我太需要这笔钱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出来做、做这种事情……”
看得出来少年是真委屈，安甄无奈地给他擦着眼泪。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我也没怪你。”
干脆把纸巾抽都放在他怀里，安甄有点点头疼，她见不得小可怜哭，怪让人心疼的。
“擦擦眼泪吧，我先出去。”
让少年自己在车里平复心情，安甄下了车瞟了一眼四周。
一般这种娱乐场所周围都有提款机，果然，看到了一个。
她打开车门把手包拿出来，去那边取了现金出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回到车上看着少年。
少年已经不哭了，大概是不好意思，不太敢正脸看她。
安甄问：“一万就够了？”
Dana愣了愣，点头。
“变声期过了没？”
少年摇摇头，对她的问题很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其实只是安甄觉得他声音稚嫩好奇问的，得知他还没变声，不免有点遗憾。
真不知道他二次发育后声音会不会变难听，当然那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话题扯远了。
安甄沉吟片刻，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Dana手指攥紧了牛仔裤，轻嗯了一声。
安甄惊讶，“有女朋友还是‘处’？这么纯情的嘛？”
Dana脸有点烧，他垂下脑袋，没有说话。
实际上，在意外没有到来之前，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他一无所有六亲无靠之前，他一直认为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会有普通又平凡的未来。
所以在他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之前，他接受了一个女孩子的表白。
这件事其实只发生在一周之前，他有了女朋友，只一起上下学吃了两顿饭，再然后，他的天，塌了。
见他不说话，安甄叹了口气。
她大大小小的应酬数不胜数，但她还是头一回留少爷“过夜”。
只能说他看起来太干净了，她又空窗太久，就起了点旖旎心思。
不过那也只是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前，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她铁定下手。
但现在这孩子如果她沾上了，莫名就有种罪恶感，好像偷吃了别人奶酪一样。
她可不做这种事。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安甄挑眉接通了电话，然后打开了车子双闪。
“嗯，夜幕门口，打着双闪的就是。”
Dana静静看着她，很快有个男人过来敲了敲车窗，安甄按下车窗跟他说了句：“麻烦稍等下。”
等她再摇上车窗，对上少年不解的眼神，她笑：“喝酒不能开车，所以叫了代驾。”
Dana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想到她还跟自己解释这个。
安甄又唤了他一声：“呐，Dana。”
少年莫名觉得耳根发紧，他注视着她眼睫颤了颤。
“嗯。”
安甄把手包里取出来的整沓现金递给他。
Dana捏着钱手心濡湿。
安甄说：“拿着这钱，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Dana点头，然后听她问：“你家离这边远么？先送你回去。”
少年一愣，眼神在问，不是去酒店吗？
安甄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姐姐放你一马哦，做个好事，不用谢了。”
Dana一时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他心情复杂，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纠结。
有人什么也不用他做就给了他一万块，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但现实发生了，该说她是太有钱还是同情心太泛滥？
“好了，其他的不用说，赶快回去休息吧。”
她说着要下车，Dana叫住了她，“安总……姐姐。”
安甄回头，看着可怜又可爱的小猫咪，“怎么了？”
“为什么帮我？”他问。
安甄眨了眨眼，“我可不是钱多人傻的冤大头啊，帮你呢有我自己的原因，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她下车，要给代驾让座，不过她发现少年也下了车。
还抱着钱的少年在黑夜里不算太明亮的路灯下更加楚楚可怜，安甄走过去问他：“出来干嘛？”
她很高，一米七，才有一七三的Dana个头看起来好像和她差不多，被她注视着Dana越发觉得自己没底气。
他低声嗡嗡地说：“我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可以了……”
安甄没意外，她点头，“行，那你回去吧，钱收好，这么拿着是怕别人不来抢你的？”
本来安甄是要去后座的，但现在少年自己回去，她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要进去。
少年想去抓她的手没敢，后面她已经坐进去了，他就按着车门嗫嚅地对她道：“留、留个电话吧？我以后挣钱会还你的……”
安甄笑，旁边的代驾师傅已经坐了进来，她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对他说：“不用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再见啦。”
最后朝少年挥了挥手，安甄关起车窗。
司机开着车远去，从后视镜上看到少年越来越小的身影，安甄闭上了眼睛。
——
安甄隔天拒绝了黄月珊的邀请，实际上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手下的考察团早已经在暗中考察了，到底是不是个值得收购的公司，专业的人说了才算。
第三天的时候，正在跑步机上跑步的安甄又接到了黄月珊的电话。
她按停机器，毛巾擦了擦脸，喝了几口水后才接起。
黄月珊在那边笑：“安总可真是忙，想请您一起喝酒太不容易了。”
安甄也客套地笑，她本身想找借口不去，不过听到她接下来的话顿住了。
黄月珊说：“今天是纯私局，不谈公事，我觉得和安总你还挺投缘，想交你这个朋友。还是上次那个夜幕会所，同样的房间，你的那个小弟弟也给你特意留着呢，要不要我叫人去接你？”
说什么交朋友不谈公事，都是狗屁，这是看拉拢不动她了想走别的路子，安甄生意场上又不是白混的，哪能看不出这点。
但她有点在意的是，那个小弟弟？
安甄到底还是去了，根据黄月珊发的定位开车过去。
别看她只是外地出差几天，但能租车就自己开，多少自在一点。
今天时间早，才七点多，天刚刚黑，安甄进去的时候看到不少少爷在包房里坐着，一路过来空房不少，是上房时间不到，也可能今天生意本身就不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