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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予我一言 赠你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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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一转眼,自上次周明慧身死之事,已过一月有余,盛夏如烟,然接而便是愁秋。

    这一月间,宫中庭外,大大小小的事也发生不少。先是突厥蠢蠢欲动,最近竟派兵攻击塞外诸国,想要用以当做跳板侵犯大唐。李忱亲自挂甲上阵,大破突厥。

    由于国事当先,满朝文武皆为紧张。这后宫自然就消停了许多。虽这些日子跟其他苑子的妃子也有些联系,但除却沈流苏之外,还真没什么亲近之人。木美本就看不上后宫诸女,用她的话说,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远要比把心思放在这群陪衬上来的高明的多。所以除却缠着李忱外,木美人基本是不与其他妃子争斗些什么的。

    而较之木美人,苏白在这时间内,意外的安静了许多。当初锋芒毕露的她,似乎随着木美人回宫之后,全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就连出行,都极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她们。对我而言,反倒是更喜欢她们这样安安静静的。

    我咬下一口紫奈,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秋雨。

    这种水果是西域进宫过来的,刚到宫中,便被李忱分给了众妃子,听那西域的使者说,这种水果若是一天吃上两个,日子久了,当百病不侵。

    这种话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不管有没有那神奇的功效,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娘娘,明一早还要去西山呢,您可要早些休息。”薄月端过来一盘糕点,轻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昨日,赫连琉璃亲自来说,说是太后想要去西山看看景色,点名要我陪着。本来我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奈何太后点了名字,若是不去的话,恐怕要被人留下话柄,保不齐就连太后也会不高兴。但要是随着前往的话,听赫连琉璃说,苏白跟木美人也一同受了邀。

    我本就不愿跟她们两个打交道,这一路若是同行,怕又避免不了一番针锋相对。一想起来,更是头疼。

    “哎。”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道:“本就没有要争妃夺后的念头,怎就偏偏打上我的主意”

    “若是不愿意争妃夺后,你还是乖乖回你的南诏国吧顾妮子。”

    我心里正念叨着,忽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抬眼望去,不由的面露喜色道:“公孙白”

    只见公孙白倚靠在那窗边,一身白衣。他肩头夹着一把油纸伞,手里端着一碟巴掌大小的酒碟子,外面细雨如丝,但他身上却未落的一滴雨水。

    我有惊喜的看着他。自从上次从昭狱见过一面之后,我与公孙白已经许久未见了。也不知道他近日过的好不好。他面色一如当初,有些苍白,但是眉宇之间却格外的精神抖擞,看不出一丝病态。遥想当日,他身上那泥污跟鲜血的模样,跟如今简直判若两人。

    “这般大呼小叫干嘛,怎么,不认得我这采花贼了”我喝下碟中美酒,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哪里敢忘,当日若不是你救影怜一命,只怕影怜如今已是一具尸体了。也多亏了你的照应,我才能在这哑阁里无忧无虑”

    公孙白摆了摆手,头微微靠在伞柄上,歪着脑袋道:“救你一命的恩情,李忱早就还给我了。你能在这哑阁里无忧无虑的活着,大抵也是太后跟李忱帮着你,与我无关。我今日来只是看看你,并无他事。”

    听公孙白这么一说,我微微一愣。但是想起当日在昭狱之中他跟李忱两个人的态度,虽不清楚缘由,但也知道他们生了矛盾。只不过这种事情,又岂是我一个寻常女子能够想通跟参与的。我朝公孙白行了一礼,回声道:“不管怎么说,影怜还是要谢谢公孙将军的。”

    “公孙将军既然来了,就进宫里来吧。我去叫月儿准备些酒菜”

    “公孙将军”

    公孙白嗤笑一声,然后冲我摆了摆手。

    他把手上的油纸伞搭好,然后跟我说道:“李忱大破突厥军队,此时应该在归途。若是他在这皇宫之中,我断然是不会出现的。我来只是只是无聊罢了,你不必声张。本不想露面的,但看你面容忧愁觉得有趣,这才过来跟你言语几句。”

    我笑了笑。

    “那就隔窗对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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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起桌上的精致玉壶,倒了一杯酒:“我知道公孙将军你喝不惯我这里的花酒,所以就不给公孙将军倒酒了。”

    “这一杯,是影怜敬公孙将军的。”

    语罢,我仰头喝下杯中酒,然后倒置酒杯,示意全饮。虽然我不擅长饮酒,但是这宫里的花酒,就是多喝一些,也醉不了的。不像是以前南诏的那马蹄酒,莫说喝了,就是闻一下气味,都觉得要醉了。

    公孙白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也不言语,就只是看着我。见我饮光杯中酒之后,他从腰间的酒葫芦中也倒出一碟美酒,然后抬了抬手腕:“南诏无事,你大可放心。”

    我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自听闻突厥进军之后,我几次给父王传书,询问他的安全。但是每一次书信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音讯。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懂得父王的脾气秉性。别说是回信了,就是我的信,他会不会看,都是两码事。这也就导致了我从一开始的担心,转而变成了无所谓了。

    倒不是没心没肺,只是我相信南诏,也相信父王。

    “我似乎是多此一言了。”公孙白笑了笑。

    我摇了摇头道:“哪有,公孙将军肯说给影怜听,便是对影怜的爱护。不然影怜怎么会说要感谢公孙将军呢。”我笑了笑,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公孙将军”

    公孙白喃喃自语,然后扭过头看向窗外:“我身为天策府上将已有数年,杀敌过万。莫说天子,就是大唐诸军,无不信服与我。但你可知我为何尚未婚配,孤身一人”

    我摇了摇头。

    关于公孙白的过去,我所知的少之又少。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为将者一生颠沛流离,就连自己都不知何时身亡,又怎能护及别人周全。我常常想,自己只是凡夫俗子便好了,若是一介布衣,恐怕现在早就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了。”公孙白笑了笑,倒了一碟酒,一口饮下。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也不知是酒苦,还是心苦。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很早的时候,我也跟公孙白有一样的想法。或许我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母后就不会死了,也不必惦记着国家,不用耽搁着自己。找一个爱我比我爱他多一点的男人结婚,然后相夫教子,这样也不错。所以在我年幼的时候,我也抱怨过。抱怨为何是我嫁到大唐,抱怨为何是我要背井离乡。

    那是父王第一次打我,蒲扇大小的手掌甩在我的脸上,打的我嘴角都流出了鲜血。那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父王指着跪在地上大哭的我大声吼道。他说:“若是我顾安城的女儿,你可以当个庸人,你就是嫁给街头要饭的乞丐,老子都没有二话。但你若是宁婉君的女儿,那你就不能是个庸人。你可以对不起老子,但是不可以对不起老子的女人”

    那是我印象里,父王唯一一次的发火。

    “有些人,从生下来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注定了,挣扎不得。”

    我抬起头,看着公孙白,喃喃说道。

    这是当年那件事之后,父王亲口跟我说的话。

    公孙白低垂着好看的眸子,微长的睫毛搭在外面。似是在想些什么。没过多久,他忽然抬起头,像是方才在睡觉一样的伸了个懒腰。本来颓唐寂寥的神情刹那间烟消云散,似是又变成了当日那个挑逗我的采花贼。他看了看窗外,天已放晴。

    “你顾影怜还蛮有意思的。不仅人有意思,就连说的话也有意思。挣扎不得啧啧,是啊,挣扎不得。”公孙白挑着嘴角的一抹笑意,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好了,耽搁的够久了。我走了。”

    公孙白说着,将那油纸伞收好,斜放进我的房间内:“秋日天气变化无常,虽说宫中应该不缺雨具,但这把伞是我随身携带多年的物件。今天就送予你了,就当时你那那句话的报酬吧。”

    说罢,只见一抹清风吹过,那窗边的人便消失不见,似是从未来过一样。我没再向以往那般惊讶,走过去将那柄油纸伞收好,然后望了望已经放晴的窗外。公孙白跟以往一样的神出鬼没,你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离去的。就仿佛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没来过一样。

    若不是手中有些湿润的油纸伞,我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我笑了笑,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傻了。

    “怪人。”

    我挑了挑嘴角,说了一句跟当初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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