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脉。
言铮这状似无意的闲聊，其实里面大有乾坤，他在旁敲侧击，打听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信息。
余安城说大不大，别看饭店小二、面摊老板等人只是小老百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饭店小二说他老板的女儿，嫁给了西街珠宝店老板的小儿子，面摊老板的七表姑的儿子，就在衙门里当差。
恰巧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平时最能听小道消息，茶余饭后最爱聊八卦。
聊天还得有技巧。
言铮要是贸贸然，开口就打听半年前孟府的事，谁不得觉着奇怪。
昨天东街口有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今天城防队长的弟弟娶妾……新鲜的八卦他不听，听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而且孟虞兮还在场，他们要是当着她的面聊人家里的落魄，听着都不对劲。
所以曹珩川跟言铮这几日到处转悠，除了熟悉余安城，也就是跟这些接触的人混个眼熟。
孟父私下的买卖，孟虞兮可能不清楚，但是路上能看见的，她基本都知道。
孟虞兮在路上看到了，就提一嘴：“这家书店原来是我们家的产业，那家卖刺绣的原来也是……”
几天下来，他们把孟家原来的产业都摸清楚了，基本都已经被倒了手，包括孟府
曹珩川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树大招风，遭人眼红，孟父得罪小人而不自知，才会一夕之间……
曹珩川听着他们闲聊，看着孟虞兮走到那群孩子面前，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孩子们突然一哄而散。
本来小狗被拎着不舒服就在叫唤，被扔出来的时候更是吓得大叫，“嗷嗷嗷……”
孟虞兮抱着它跟抱小孩子一样，温柔地顺着小奶狗的毛发，“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安抚了许久，小奶狗从嗷嗷叫变成小声的嘤嘤嘤，她才松了一口气。
“神经病啊。”孟虞兮不过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哪里会想到小孩居然丢狗攻击她。
曹珩川看到孟虞兮回过身来，怀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黑黑的一团，不知道是猫还是狗。
孟虞兮抱着狗回来，面摊老板正好端着面往他们的桌子上放，她在原位落座，把小奶狗狗放在地上。
言铮弯腰去看，黑色的小奶狗蠢萌蠢萌，打哈欠还伸了粉嫩的小舌头，它挨着孟虞兮的脚不敢动。
面摊老板把一碗面摆在孟虞兮面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的牛肉面。
曹珩川拿起筷子挑面，轻飘飘地来了句：“你抢小孩东西？”
那些小孩子们像是落荒而逃，孟虞兮就抱回来这只狗，狗当然是小孩的。
孟虞兮嗦了一大口面，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咽下去以后，她才开口问：“你哪看到我抢小孩东西？”
曹珩川当然知道不是，他都看到了，嘴上却还是说：“那他们跑什么？不是你把人都吓跑了吗？”
孟虞兮又嗦了一口面，这次她没看他，只看碗里的肉，“谁知道他们跑什么，我就是好心，想说狗不是这么拎的。”
“结果我一过去，发现小孩有点心虚，我就随口一问，狗是哪来的？偷的？结果他们把狗丢给我了。”
言铮刚才顾着聊天，只知道孟虞兮走开了，没有注意她去干嘛了，“平白送你一只狗？”
老板在旁边忙活，听到他们对话，便搭腔：“那些小乞丐讨人嫌，经常偷鸡摸狗，大狗偷不走，小狗好下手。”
“偷人东西被抓到，免不了一顿毒打，所以姑娘你问他是不是偷的，小乞丐以为被发现了，赶紧脚底抹油。”
那些孩子居然是小乞丐。
孟虞兮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有些孩子身上都脏兮兮的，还以为是小孩玩闹蹭脏的。
“老板，那你知道这只小狗是谁家的吗？我们一会吃完给人家送回去。”孟虞兮低头看了眼压着她脚的小奶狗，被萌得不行。
面摊老板听说她要送回去，笑了一声，“姑娘，你可真好心，还想着给人送回去，一只狗不值多少钱。”
“我倒是不知道这狗谁家的，我只知道，你今天送回去，明天他们又会想办法偷，这狗被偷走可能也就活不了几天……”
这样的事，面摊老板都见过好几回了，不然他也不能知道小乞丐偷去干嘛。
但面摊老板可没有闲工夫去管小乞丐的事，又不是偷他家的狗，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虞兮皱眉，打断他的话，“老板，为什么说狗活不了几天？”
狗明显是当地土狗，是不值钱，但是小乞丐们拿去卖了，多少都是钱啊，也好过喝西北风。
面摊老板把煮好的面给客人端过去，回来擦了擦手，“狗不值钱，小乞丐卖不出去，偷去也是进了肚子。”
“之前我见过他们偷鸡，旁边巷子大爷家养着下蛋的鸡，大一点的说捉回去赶紧拔毛做烤鸡，小一点的嚷着要鸡腿。”
“他们是小乞丐，小偷小摸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报官也没用，抓到最多打一顿，难道还指望他们赔钱吗。”
曹珩川跟言铮心里了然，一只狗不够那么多小乞丐分，但是好歹是肉。
要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人都能啃树皮。
只有孟虞兮满口的面，不知道该吞还是该吐，对喜欢狗的她来说，狗不是食物。
狗有灵性，是人类的好朋友，鸡鸭鹅要是拿来当宠物养的，也是不能吃的。
孟虞兮多管闲事，却无意间救了小狗一条命，“找不到家，送回去还不行，那这狗怎么办啊？”
她现在都寄人篱下，身无分文，还靠抱旁边的金大腿才吃得起饭，怎么安置它。
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孟虞兮有车有房，一定毫不犹豫地收养小奶狗，还可以给它买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她穿越了啊，原来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什么都有，现在家道中落，还一无所有。
每每想到自己啥都没有，孟虞兮就欲哭无泪，来到这里之后，她无时不刻在想念她的空调，她的电脑，她的一切……
也不知道穿越能不能逆反，小说不是还有古穿今吗，孟虞兮晚上睡觉时，甚至琢磨过，死一次能不能穿回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