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澜这几日为了程知砚的事情，细细研究了一番，废了几个方子后，这才确定了用药之法。
为了谨慎，她选了针灸辅以药浴，再开了个药方，延缓体内的毒。
只是方法虽不难，可治疗过程极其痛苦，刮骨疗毒莫过于此，若非有坚定的信念，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若是半途而废，想要再治，只怕是难上加难。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事，至于程知砚如何选择，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陆清澜将手中整理好的法子装进信封中，低声唤了一句：“冷雪。”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她脚边跪下，“郡主。”
“将这封信交给靖王。”
“是。”冷雪应声离去。
陆清澜起身推开窗户，见府中挂满了喜字，眼中慢慢添上了寒意。
五月初五，终于要来了。
……
端午宫宴，陆清澜早早起来练长枪后，便在冷月冷星的伺候下，穿上厚重繁复的宫服，待她准备好来到前厅时，老太君及林岚语已经到了。
见她来了之后，老太君点点头，脸上添了几分和蔼的笑容，“小六平时总打扮朴素，这会儿认真打扮起来，真是像极了你们母亲的模样。”
“若是你们母亲还在世，看到你们这般，定会很高兴。”
陆清澜听到祖母提及自己的母亲，脚步微微一滞，随即扶起老太君的手，“小六一直觉得母亲，是在身边的。”
老太君可怜她幼年丧母，心中不忍，拍了拍她的手，“你母亲虽是在宫中出事，可过后并无可疑之处，你见到皇后，切不可有何失礼之处。”
“小六明白，请祖母放心。”陆清澜搭住老太君的手，示意自己不会乱来。
老太君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放心了一些。
陆清澜母亲梁氏，在皇后的宫中出事，这些年来陆清澜虽不说，但她清楚，小六对皇后是抱着敌意的。
即便种种事情有蹊跷之处，可天子说无事，在无确凿证据面前，他们身为臣子也只能忍了。
陆清澜虽表面摆出释然的样子，可尘封已久的疑惑慢慢翻涌起来。
听说母亲怀她即将临盆时因着父亲在北境出事，受了惊吓导致难产，原本是一尸两命的，却被师父救了回来，可也落下了病根，身子孱弱。
可即便母亲身子孱弱到风一吹就倒，也不至于突然在宫中出事。
父亲爱妻如命，听闻母亲逝世时，因悲伤过度还险些丧命北境，而各哥哥们，也悲痛不已，侯府与后宫娘娘自此蒙上了一层阴霾。
虽无任何证据表明母亲的死与皇后有关，可自此之后，陆家与皇后及太子一党，再无任何走动，甚至面对皇后与太子的示好视而不见，反而和贵妃及平王维持着友好的关系。
如今细细想来，无论朝局如何变更，因着母亲的关系，宁国侯府都不可能支持太子。
如果说母亲出事最大的受益方是谁，正是贵妃及平王！
想到这层，陆清澜的心中大骇，以往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想来，令人头皮发麻。
难道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便开始筹谋宁国侯府？
陆清澜攥紧了手心，把这些若有若无的联系串起来后，她突然意识到，谋夺宁国侯府的这个局，远比她想象中还大。
幸好她今生还来得及补救，而今日，她便要破了平王给她准备的局，并且把这个局原封不动地让他承受。
“郡主，到了。”
冷月的声音从外传来，陆清澜敛回了思绪，从马车上下来，刚下来她便觉得有道视线锁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她撞进了一双深邃到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黑眸。
程知砚？
不远处的程知砚坐在轮椅上，一袭玄色衬得他肤白胜雪，如雪莲清冷纯净，如云鹤矜贵优雅，如苍龙高不可攀，又如……鬼魅危险致命。
随后陆清澜看到男人远远冲着她轻轻点点头，明白他这算是打了招呼，犹豫片刻后，她同样点头示意。随后两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各自挪开了视线，跟随众人进宫。
走了几步后，陆清澜回头看了一眼程知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程知砚的脸色，比在上次见到时，更苍白，人也显得精神不佳。
自从方子交给他后，他并没有来信询问情况，她为了不给人携恩的念头，便未过问后续的情况。
如今倒不知那法子是否有效，倘若无效，还得调整方子才是。
可今日，为了要做的事情，她不能和程知砚有任何接触。
陆清澜一行人刚进宫门，便有个头发花白，一脸笑意的太监迎上前来，冲着他们行礼，“咱家请老太君、平北将军、世子夫人、郡主安。”
“祝公公不必多礼。”老太君态度不卑不亢，言语间自带世家夫人风范，然而神情中却带着几分祥和道:“祝公公前来，可是太后娘娘有事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