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澜心里思绪翩飞，面上却不显，谨慎回道：“臣女倒不知道还有这事，如此一来倒是臣女的过错了。”
“如今承蒙陛下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好事一桩。”
太后闻言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随后笑道：“听闻这门亲事，皇帝也觉得不错。”
皇上也觉得亲事不错？
陆清澜思绪飞快转动，自古以来君心难测，即便是下了圣旨，也并不代表皇帝赞成，但太后这句话就是在告诉他们，皇帝满意这门亲事。
陆清澜眸光微微诧异，太后主动说起这个，是想提醒她们，即便不乐意，也不要在这门亲事上做手脚。
一旦这门亲事出问题，触动的不止是皇后及王府，还有陛下。
可对于她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她今天要做的事情。
“是，清澜替二哥谢过太后挂念。”陆清澜对着太后行礼，言语添了几分真切。
“好了，不谈这些事，哀家这儿时常冷清，好不容易盼到端午宫宴，终于能看到你们热闹一番，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的光景。”
“最近时常觉得老了，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如今想来，感慨万千。”
“太后洪福齐天。”老太君把话接了过去，“如今诸事安定，太后也当舒心才是。”
“何以舒心？”太后脸上的笑意淡淡散了去，染上了几分愁容，“旁人不知道哀家的心事，昭华啊，你如何不知。”
老太君闻言顿时沉默了片刻，不知该如何答话，而对于林岚语及陆清澜来说，这话更是接不得。
太后怎么会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个？陆清澜有些疑惑太后今日的行为。
与其说叙旧，似乎是更想看她们的态度。
看祖母的模样，并不意外太后的话，想必这件事情，太后此前便已经提及，而祖母没有表态。
这次把她们都叫上，大概是想增加一些筹码。
可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太后这般不顾忌身份……
静默片刻后，老太君抬头看向太后慢慢道：“请恕老身大不敬之罪，”
“太后，年轻人的事情，便让年轻人解决吧，我们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注定无能为力。”
“昭华……”太后看向老太君的眼神带着写诧异，见老太君不为所动后，她收回了眼神，“罢了罢了。”
“你有你的难处，哀家不该逼你。”
听闻此话后，老太君慢慢起身，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老身，谢太后恩典。”
“免了。”
太后摆摆手，眉眼间似乎有些倦色，似是一下苍老了十岁一般。
老太君面露不忍，也只能把情绪收了回去。太后未说退下，她们也不能擅自退下，正当为难之际，突然听闻殿外有宫人高声禀报。
“靖王殿下到。”
听到靖王殿下时，太后眼睛慢慢明亮，倦色已经被笑意取代，“快宣。”
陆清澜看到这番变化时，心中突然咯噔一下，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
难道太后，是为了靖王？
太后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轮椅的轱辘声，程知砚坐在轮椅上，一袭绛红色衬得他多了几分血色，可不知为何，陆清澜却觉得程知砚的脸色，比在宫门处见到时，更苍白。
“知砚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金安。”程知砚坐在轮椅上，对着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在看到他时，脸上尽是笑意，“倒没想到你先来了。”
“难得能进宫，左右无事，便想着先来看看祖母。”程知砚眉眼柔和，繁复的宫服倒是衬得他多了几分贵气。
他话里平和，然而陆清澜却因为他这话多看了他一眼。
靖王直到现在，还只是个郡王之位。
她只知道前世时程知砚在前朝后宫皆有自己的势力，只是现在，她也并不知道他的势力发展到何地步。
陆清澜却没料到，她这若无其事的一眼，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看向陆清澜，“不知老太君在此，叨扰了祖母和老太君说话。”
老太君听得此话，拄着拐杖起身，“靖王这话真是折煞老身。”
“太后，靖王殿下难得进宫，老身等人不便叨扰，便先告退了。”
太后却笑着摆摆手，“无妨，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着。”
太后发话后，老太君只能坐下，只是气氛古怪，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太后倒是不在意，笑着开口：“你看看，清霄都要成亲了，知砚还是单身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娶亲。”
老太君笑了笑，“太后放心，靖王殿下才貌出众，心仪的大家闺秀定是不少。”
然而她们都知道，程知砚身份尴尬，明明是皇子，可在陛下的眼中，却像忘了他一般。
华京世家，没有哪个敢冒着触怒天子之怒的风险，将女儿嫁给他，如此一来，他虽已二十二，身边却无一个有名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