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三人听了这些话，都有点快要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表情了，萧晴一向高冷，此时勉强维持住了淡定的表情，示意曲欢舞继续说。
曲欢舞连看都没看她们，像是沉入了某种思绪中，自顾自地说着：
“每次听到这种声音之后，我就会陷入剧痛之中，好像身体被猛烈撞击过，还被什么碾压了过去，痛到意识不清之后才会缓过来。”
他脸上又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但是这种痛苦明显是回忆带给他的身体上的痛苦，而不是之前那种内心深处的痛苦。
曲欢舞越说越投入，好像整个客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也不是每次都会有这种身体上的痛苦，有时候我会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明明不是颜国的语言，我却觉得很亲切，而且都能听得懂。”
“这些人都在和我说话，有时候是关心，有时候是悲伤，有时候就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但是等我慢慢长大以后，我就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语言里，能大概分析出一些东西。”
“好像我受了伤，昏迷了很长时间，这些说话的人大多是我的亲朋好友，他们来看我，说很多我经历过的事，应该是想唤醒我。”
“从这些事里，我知道那个昏迷的我是在另一个我从未听过的世界里，那里的人都是平等的，那里是个很富饶和平的世界，那里有很多让人幸福的东西。”
“有时候，我能分辨出说话的人应该是那个昏迷的我的父母，他们会絮絮叨叨地夸奖我，说我是个善良的孩子，又聪明，又有爱心，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也有那么几个短暂的瞬间，我能突然间看到另一个我，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躺在一张白色的小床上，床边还挂着蓝色的帘子，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说到这里，曲欢舞现出一种迷惑的表情：
“一个人身上插满了各种奇怪的管子，还连接着很多方形的发出亮光和声音的奇怪东西，为什么还能活着？我总也想不明白。”
他仿佛因为这种迷惑，从深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三人说道：
“我是不是快要变成疯子了？我娘亲听我说这些事的时候非常害怕，她看我的眼神就是看个疯子的眼神。幸好那是我娘亲，不然我可能早就被赶出曲家了。”
苏舒用手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尽量平和一些地问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是疯子，为什么还要把这些疯话说给我们听？你就不怕我们拿你当疯子，告诉那些‘其他人’？”
曲欢舞的小狗眼眨了眨，既无辜又略带迷茫地看了看苏舒，有点心虚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有种感觉，你们会知道我说的那些事是什么，你们，给我一种和记忆碎片一样熟悉的感觉。”
苏舒看了看其他两人，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曲欢舞，貌似也跟现代世界有某种联系，但是和齐先生又不一样，有点复杂啊。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曲欢舞又问道：
“那你对于狩猎这件事，是有什么看法？和你的这些记忆碎片又有什么关系？”
曲欢舞犹豫了一下才说：
“我一开始，其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家都这么做，我从小就是接受的这样的观念。但是渐渐地，我感觉我那些碎片中的世界是不同的，这样的做法是很不对的。”
他抿了抿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声音里透出了一种坚定：
“我就是从内心里感觉这么做是不对的，即使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我却认为，那个碎片中人人平等的世界，才是正确的。所以，看到你们的反应之后，我就...”
苏舒朝他微笑了一下说道：
“所以，你虽然是这里长大的，接受的这里的教育，但是在你的内心里，你对那个碎片世界更有熟悉和认同感，对吗？”
曲欢舞愣了愣，随即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里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我这样子，是不是得了癔症？”
三人都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和轻视，反而满满的喜悦和欣慰，曲欢舞有点愣神，但是心里却十分欢喜，似乎自己被认可了。
苏舒斟酌了一下语言，认真地对曲欢舞说：
“你说的我们已经听明白了，但是你这种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暂时也给不了你确定的答案，但是你只要知道你没有疯，这也不是癔症就对了。”
曲欢舞有点开心，更多的是不甘心，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帮他解解惑啊，他都被折磨了二十几年了。
苏舒看出了他的急迫，安抚道：
“别太着急，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你总不想让我没弄明白的情况下瞎编一个理由来忽悠你吧。”
萧晴忽然也开口说道：
“曲公子，你是对的，不要再跟着那些‘其他人’做那些让你内心煎熬的事了，听从内心的感觉，相信自己！我们会支持你的。”
曲欢舞闻言怔了怔，眼里流露出了欣喜，郑重地点头应了。接着他小心翼翼地说：
“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对最近莫家别苑猎物被劫走的事是怎么看的？”
三人听到这话，都有点紧张起来，莫不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曲欢舞却完全没注意到三人微微攥紧的拳头和眼神里的警惕，有点邀功似的说道：
“我听我祖父说，这个事跟建国初期的乱党有关系，可能是乱党余孽干的，你们有没有听说什么其他消息？”
萧晴暗暗松了口气，高冷地点点头说道：
“嗯，我们也听说了。你对这事是什么看法？”
苏舒心里笑了笑，皮球又踢回去了，小奶狗啊，你还是比咱们御姐差一点。
曲欢舞完全忘记了明明是自己先问的，当下就激动地回答：
“干的好啊！最好把颜都的猎场都给劫了，这样我也就不用费心思推掉那些打猎的邀约啦。要是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也想掺和一下，肯定很带劲！”
苏舒嘴角翘了起来，怪不得25岁的人看着像18，原来心理年龄还小啊。
夏华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着曲欢舞说道：
“那要是下一个是你家的猎场，你怎么办？”
曲欢舞想都不想就说：
“那更好啊，里应外合，都不用动手了！”
苏舒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好，看来曲家的猎场已经可以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