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雷命令他,“脱了上衣。”
埃斯特一声不吭,很快脱了上衣。
切萨雷下手狠辣,抽第一鞭他就疼得要晕过去——他堂堂一位大贵族之子,曾几何时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十几鞭抽过,埃斯特已经疼得浑身大汗。
再抽了二十多鞭,埃斯特已经昏了过去。
切萨雷这才放下皮鞭,轻蔑的啐了一口,“没用的家伙!”
他很瞧不起埃斯特家,他用不着知道费拉拉公爵的“阴谋”,想也能想到,费拉拉公爵绝不甘心几百年的家业就这么被吞并,总是要想点办法的。
没错,埃斯特家族的嫌疑最大,当初为什么要再次答应孔塔里尼家族的联姻请求,也是因为孔塔里尼家族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不过是个威尼斯的普通中层贵族,孔塔里尼家族翻不起什么浪花,还能以此拦阻那些虎视眈眈野心勃勃的大贵族的联姻要求。
露克蕾莎现在是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联姻了,但如果是费拉拉公爵或是——法兰西国王这样的大贵族和王室,教皇爸爸真的很难拒绝。
想想,如果路易十二这个狗杂种请求解除婚姻、并以迎娶露克蕾莎为条件,教皇爸爸能舍得一顶唾手可得的王后王冠吗?
必定不会拒绝。
切萨雷忽然不安:该死!就是为了王冠,父亲也会答应。反正露克蕾莎是一定能生孩子的——路易有没有生育能力不在考虑范围内——到时候露克蕾莎生下路易的孩子,不,只要怀孕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路易国王,而让露克蕾莎的孩子继承法兰西王位。
妙呀!法兰西虽然是萨克利继承法,不许王室女性继承王位,但如果教皇强行要求更改,法兰西也无法拒绝,加上露克蕾莎这位王后,更不可能拒绝。
于是,绝妙的一幕即将上演。
*
问题是,教皇爸爸能容忍女儿嫁给杀害儿子的主谋吗?
以父亲的隐忍能力,还真的会容忍!
这是多则3到5年、快则最多两年就能实现的目标!
问题是,露克蕾莎会答应吗?
*
露克蕾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先一阵狂笑,笑完了,问他:“是不是要先杀了米迦勒?”
“杀了倒也不必,你只要说你们从未同床,父亲可以为你解除婚姻。”切萨雷一本正经的说。
露克蕾莎又是好一阵大笑。
“这样不太好吧?”
“你喜欢他了?”
“没有,可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说到这件事?路易国王也许并没有这么的——”
“无耻,是吗?或者,没有这么聪明。如果我是他,我会想到这个解决办法。”
“他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晚了。”露克蕾莎冷冷的说:“我想要法兰西的王位,可不用靠结婚。”
“可父亲会愿意联姻。”
露克蕾莎抿唇。
确实,以教皇爸爸这个端水大师的外交眼光来看,联姻才是利益最大化,既可以合法获得法兰西王位,又能避免大面积开战。
露克蕾莎可以要求路易国王住到法兰西和米兰边境城市,结婚以后等她怀孕——孩子的父亲不需要一定是路易——就可以干掉路易十二,而路易十二想要动手干掉她,还得等到她生下孩子呢。
这么一看,她的优势非常明显!
好吧,也不是不能考虑。
*
被狠狠抽了一顿皮鞭的弗朗索瓦·纳瓦尔正在养伤。
被狠狠抽了一顿皮鞭的阿方索·埃斯特仍然待在地牢里。
切萨雷命人写信送给费拉拉公爵,称公爵的长子摩德纳伯爵在博洛尼亚散布女大公露克蕾莎的谣言,诋毁女大公的名誉,其心可诛,其罪不可恕,将在三天后对摩德纳伯爵进行上议院与法院的联合秘密审判。
并在信中重申,女大公的声誉高于一切,仅次于教皇,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行诋毁。
费拉拉公爵收到儿子的侍从送回的信后,大为震怒,但又无可奈何:博洛尼亚目前驻扎着数万军队,区区一个费拉拉小小公爵国,只有数千军队,怎么跟数万大军抗衡?数万军队光是把费拉拉城一围,围上几年,费拉拉城最后就只能人吃人了。
他立即命人给曼图亚的女儿伊莎贝拉侯爵夫人写信,请她前往博洛尼亚,营救弟弟阿方索。曼图亚侯爵夫人的长女与切萨雷·波吉亚的长子订婚了,这层姻亲关系应该有点用处,至少要保住阿方索的命。
曼图亚侯爵夫人接到信后很为难,但并没有推托或是见死不救,立即带着长女艾丽奥诺拉前往博洛尼亚。*
阿方索·埃斯特还在地牢里。
地牢里空气污浊,潮湿的气味伴着血腥味,很难闻。
曼图亚侯爵夫人顾不上捂住鼻子,赶紧走到牢门前,“阿方索!你怎么样?”
一贯养尊处优的埃斯特脸朝下趴在一张木板床上,声音微弱,“我……我还好。”
“你伤的重吗?来人,快打开牢门!你们殿下允许我来看伯爵,当然要打开牢门。”
狱卒过来开了挂锁。
侯爵夫人的一名女仆立即给了狱卒一枚金币。
狱卒沉默不语,朝侯爵夫人鞠躬,默默退下。
埃斯特的后背裸露,脊背上的鞭痕交错,旧伤未好,再添新伤。
侯爵夫人心疼极了,“这个该死的切萨雷!他怎么敢对你用刑!”
“姐姐,别骂他,你骂了他,明天我就要多挨几鞭。”
侯爵夫人恼怒的说:“那让他来打我好了。”
“姐姐,你这不是爱我,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也送掉,很没有必要。”
“怎么会呢?切萨雷并没有说要杀你。”露克蕾莎从地牢口下来。“夫人,你劝劝伯爵,只要他认罪就不会死,不认罪的话,倒是有可能死掉。”
她一脸轻松的微笑,在侯爵夫人看来却像地狱的魔女。
但她不能发火,只能忍住怒气,假装温柔,“我不明白,为什么认罪了会没事,不认罪反而会——死?”
“抱歉,侯爵夫人,这是我哥哥决定的。他说——”露克蕾莎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能对一个诋毁我的名誉的人心软。阿方索,你说,是吗?”
“殿下,请您原谅我不能向您行礼。也请您原谅我衣衫不整。我只想请您明白,谣言绝不是出自我的嘴,也绝不是出自我的授意。”
露克蕾莎叹气,“我也很想相信你,真的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