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迈着齐整的步伐迅速挺进,都尉李墨带领司马参军一众军官坐镇纵队的中间,吞狼亲兵队护卫左右,队伍行进间不断地有斥候轻骑往来奔驰于队伍之间,上传下达好不繁忙。
我眼皮子沉甸甸的,头重脚轻,整个人混混沌沌,转脸看去,见黑夫似乎也没有睡好,黑眼圈挂在脸上十分滑稽,再看另一边又发现老胡子和惊也没有了往日平和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敌当前的严肃。
山谷幽深,一行人张旗列帜,有序而快速的推进,我所在的梯队担任整个左营的先锋,按惊的话来说这便是真正的首当其冲了,军侯平安手持一杆长柄朴刀策马走在队伍最前,曹长带着数十名武士跟在左右,平安胯下骑着一匹高大雄壮的凉州骏马,此马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任谁也能看出这是匹不可多得的名种良驹。
据老胡子说,我们这位军候是个狠角色,出身于将门世家,自幼读书习武极有天赋,成年后文武双全为人称道,年方二十四岁便已在沙场上进出了几回,立下战功赫赫,铠甲上系着六个布结,这不仅是六级爵官大夫的象征,更是这位猛将多年浴血的见证,头上那顶温白淡黄镂花方冠要比司马吴乙头上的乌木方冠名贵了不知道多少倍。
走了几个时辰后,身后鼓声响起,全军驻步,原地休整,进食饮水,众人一齐就地盘坐,队形丝毫不乱,取出出发前配发的干粮就着凉水吃喝了起来。
“你干吃不喝,不噎吗”我看黑夫只顾着低头啃干粮,滴水不进。
黑夫看了看左右,悄声对我说“水就不喝了,万一一会儿真打起来,俺可不想尿了裤子让众人取笑”
“…还是你有办法”我苦笑着摇摇头。
一路向东,五千甲士沉闷的脚步声在幽长的山谷间震荡,鸟雀野兽十分机敏,纷纷逃散躲避。从后半夜走到日上三竿已有大半日,行到这山谷深处已是道路崎岖,狭窄蜿蜒,左右山壁越发陡峭,谷中枯木交织,怪石嶙峋;再抬头望天,长空如洗,白日浮动,这天地之间格外的荒凉寂寥。不知道拐过了几个弯,上下了几个坡,在向东北转过了一个大弯之后,进入了一道由西南伸向东北的山谷,两侧山坡平缓了下来,左右也宽阔了数丈,脚下之路变成了碎石乱滩,我猜想这应该是进入了玉溪河谷,只是这河水早已干涸。
就这样队伍继续向前挺进,看起来和这几个月以来的行军生活没什么不同。
队伍正中,驷马战车之上,都尉在左,司马在右,战车左右一众军官策马相随。
“先生带兵一向稳健,此番为何不按原计划等待中军,而是率先进入玉溪河谷呢”李墨问道。
“回大人,这玉溪河谷是方圆百里的山区之中,唯一一条可供大军行走的通道,如果被赵军所扼,我军便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此前营郎腹余一去不返,必然是在这玉溪河谷或石匣谷的某处遭遇了赵军斥候,如此可以看出赵军也有意先取玉溪河谷作为屏障,所以我们必须抢下此谷才能占得先机啊,若再等下去,别说叩关高平与赵军决战,就是这小小的河谷也得损兵折将啊”吴乙答到。
“赵军已经在这上党郡经营了一年有余,为何不早些占据玉溪河谷,先生是否多虑了”骑马走在战车一侧的营参文苑插嘴问道。
“秦人善野战,世人皆知,赵人自知难敌,所以坚壁清野,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高平关沿线,这高平关扼守在空仓岭上,易守难攻,赵军据险而守,妄图以逸待劳啊”吴乙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