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叫不上来名字来的湖泊最深处。
唐空盘膝而坐，双手拖着奄奄一息的龙崽。
一整座湖泊的大小鱼类，围着一人一龙缓慢游行。
在湖面，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
居高临下望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磨盘，正在缓慢碾压湖底。
鱼群井然有序，不争不抢。
一条大鲶鱼，游出磨盘，来到唐空身边。
悬停在手掌上空，用头颅轻轻碰一下龙崽。
大鲶鱼身体一僵，向湖面飘去。
第二条白鳞鱼游来，用同样的方式，献祭生命。
不多时，湖面已经被死鱼占满。
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满湖的银色亮白。
湖底的龙族幼崽，还未苏醒过来。
“让开！！”
深达数百米的湖底，忽然传来人言。
乖乖组成磨盘的鱼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四散而逃。
唐空顺着声音望去，昏暗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能感受到强劲的水流。
像一面城墙，正一点一点向自己压来……
“几万年过去了……龙族怎么混到这副天地？”
“落魄到需要臣民的兽魂，延续生命？”
“难道这万年来，水族受的磨难还少吗？”
声音绕着唐空缓缓而来，惊得他不断移动身体。
一双眼睛，机敏的像正在狩猎的鱼鹰，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笑，可笑，不可一世的龙族，居然与人类混在一起！”
“连神识都没有，再强的龙魂之力，只是摆设……”
“一万多年了……龙族怎么越来越弱了？”
声音围着唐空饶了一圈，他的身体跟着转动一圈。
现在还分不清敌我，唐空不敢轻易搭话。
数百米深的湖底，普通人根本无法达到此地。
若是修者，必定会产生玄气波动。
什么气息都没有，说明这里就是它的生存环境。
也就是说，与唐空说话的，是一条水族妖兽。
妖兽吐人言，是幻化人形的前兆。
修行时间，至少也在千年以上。
修为等级，较比修者来说，最低也是结丹境。
这样的妖兽，若是想杀了唐空，简直就像吐个泡泡那么简单。
它愿意在这里发牢骚，说明目前还没起杀心。
唐空选择继续沉默，听听它还会说些什么……
“这一万多年，龙族凭空消失，万万水族失去仰仗，沦为丧家之犬。”
“除了躲在水里，我们什么地方都不敢去！”
“这都是拜你们龙族所赐！”
不断传来的水流，让他清楚，妖兽在围着自己转圈。
气势平缓，让他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还是看不到它的身影，让唐空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陆妖、陆兽，还有个始祖护着！”
“人类修者，不敢做的太过分！”
“在你们龙族消失后，知道人类修者，对水族妖兽做了什么吗？”
“不！”
“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将这万万水族抛弃了！”
“招呼都不打一下！！”
“一夜醒来，天下再无龙族！”
巨大的水流来袭，唐空险些被水流裹挟，不知飘向何处。
“人类！在你身上，并未感觉到修者的气息，却感受到龙魂气息。”
“你是谁？”
唐空不搭话，已经不行了。
“我是龙族的朋友。”
“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你一定清楚，龙族为何抛弃万万水族，让我们遭受上万年的磨难！”
“我的爷爷被人类修者抓了去，抽了兽魂，做成一把长剑。”
“我父亲，也被人类修者抓了去，同样被抽取兽魂，做成一件衣服。”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算了！不说了！”
“你告诉我！龙族为什么抛弃了水族？”
三千年前，唐空曾接近过真相，却又与真相失之交臂。
他只知道，龙族的消失，与五位飞升仙界的修者大能有关。
再多的信息，只能从大冰天河内寻觅。
唐空现在不敢说半句谎话，将前世知道的事情，如实告知。
“我只知道，龙族被人陷害，全族泯灭，只剩下我手中这最后一条。”
话音一落，昏暗的湖底安静下来。
绕着唐空不断旋转的水流，突然停了下来。
“你还在吗？”
说话间，唐空起身，向四周望去。
“你还在吗？”
“在！”
听到回话，唐空也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
若是妖兽不回话，他大可逃离这里，再找一个更大的湖泊。
大梁境内，多水路，湖泊自然不会少。
妖兽回了话，说明它对唐空说言，并非完全不相信。
“你是说……万年前，龙族是被人陷害？”
“是的。”
“被谁陷害？”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一定会查明真相。”
话音一落，巨大的水流向他袭来，掺杂浓郁的兽魂力量。
唐空迅速运转龙魂之力。
“前辈，还请您现身，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唐空迅速向四周望去，视线所及，都是一片昏暗，根本找不到任何一条鱼影。
“抬头看看！”
唐空听话的抬起头，口鼻同时喷出一大窜气泡，紧跟着一屁股坐在湖底。
他看到一条巨大的青鱼脑袋，正收尾相接，将自己困在湖底。
视野所及的昏暗湖水，其实都是大青鱼的身子。
这条大鱼，唐空一看都看不完全部身形。
青色鱼身，更是与昏暗的湖底，融为一体。
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唐空收回先前的推断，这条鱼妖，至少活了五千年！
别说是他，就算烈阳宗的宗主来了，都会被一招秒杀！
就唐空身上那点龙魂之力，对付些小角色还行。
在这条鱼妖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巨大的鱼妖尾巴摆动，向远处又去。
不多时，又向唐空游回来。
唐空看见一个巨大的鱼头，好似三艘烈阳宗舰船，绑在一起向自己撞来。
跑是跑不掉的。
他选择赌一把，一动不动的站在湖底。
莫名一股水流，将唐空从湖底托起，悬停在鱼妖面前。
“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我的母亲，让我发誓，一辈子不可以出这片湖泊……”
“我发过誓言后，她便去找人类修者寻仇。”
“母亲让我在这里等，等龙族归来，为万万水族生灵主持公道！”
说话间，大青鱼的双眸中，飘出青色荧光流体，连接昏迷的龙族幼崽头顶。
“前辈！”唐空惊呼。
“这是我的使命……”
“万万水族，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一落，青色荧光流体蓬勃而出，如两束强光，打在龙崽子头顶……
“砰砰……砰砰……砰砰……”
傻龙的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强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