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实验间。
君漓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眼中的冷意不掩。
顾肆则是被勒令先吃饭，再解释。
他心不在焉，她面无表情。
顾肆几口将早点吃完，快速回到她身边，想抱她，被避开。
“说吧！”
顾肆怀中空荡荡，不免有些失落。
他对上小家伙无温的瞳孔，沉声道：“宝宝，对不起。”
君漓红唇紧抿，沉默不语。
顾肆一连几日提心吊胆，无法安然入眠，几日没有睡过好觉，眼底多了一层黑眼圈，看上去极为憔悴，惹人心疼。
他接着认错：“是我不对，不该瞒你，不该骗你，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干涉你的计划，对不起。”
“宝宝，哥哥知道错了，能不能……”
“不能。”
男人故作可怜，君漓心中沉郁不减。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生气！
她体内的血，毒性太烈，攻击性强，常人碰着了都会死，顾肆怎么敢冒险和她换血。
他这么做，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敢！
越想，君漓越怕，越恐惧。
如果在换血的过程中，他接纳不了，被毒血反噬，他会死！
他死了，她怎么办？
“宝宝，哥哥错了，要打要罚都听你的，你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顾肆自知理亏，他态度诚恳，认真忏悔，请求夫人原谅。
他一句又一句的道歉和哄她，没能换来她心软。
君漓看似极为冷静，却突然爆发。
她站起，将身前的桌子踹翻。
一声巨响，在实验间回荡，久久未平。
她清冽平静的双眸，骤然泛了红。
“顾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有主动把治疗方案告诉你？为什么没有对你坦白？”
“我费尽心思隐瞒你，不愿让你知道的太多，不希望你心疼我，不想让你难受……”
“你知不知道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见不得你受伤，见不得你疼，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你也只要乖乖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
“可你呢？你凭什么伤害自己？凭什么冒险，你很有可能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唇角勾起极为讽刺的笑，“顾肆，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敢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娇小的身体在颤抖，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从来都不怕死，她只怕顾肆离开她，怕顾肆出事……
只要和顾肆有关的一切，她都害怕！
她可以死，但唯独顾肆不可以！
面对君漓的质问，顾肆想要解释，想要哄她，想要告诉她，他亦是如此。
可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几步上前，扯下他腰间的皮带，将他的双手束缚，把他禁锢在床上，他的双脚，也被绑了，他无法动弹。
君漓倾身而上，狠吻他的唇。
许久，她笑了，“哥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你伤一分，我会伤自己十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受伤的，哥哥。”
“你为什么要食言？”
她离开他，下了床。
顾肆的心，彻底慌了。
他挣不开手上的束缚，他慌乱解释：“漓儿，我没有受伤，一点伤都没有，也不疼，你可以检查。”
可君漓，充耳不闻。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回到他面前。
“哥哥，你不长记性。”
她看着他，痴痴的笑了起来。
顾肆有所预料，瞬间红了眼眶，用力挣扎，“漓儿，求你，不要，不要！”
君漓笑意嫣然，用匕首划过白皙的手腕，鲜血涌出，药香味四溢。
“哥哥，我真的生气了。”
“如果我知道，你要用换血的方式来救我，我宁愿不治，我宁愿去死。”
“我的血进入你的体内，你很痛苦，像被火烧，被刀割，被千万条毒蛇啃咬，对吗？那种痛苦，让人崩溃，让人想死……”
她笑着喃昵，声线颤抖，像是察觉不到疼，一刀一刀往手上割。
鲜红的血，滴了一地。
空气中的药香，让顾肆崩溃。
他剧烈挣扎，不管不顾的想要阻止她，不断哀求，“宝宝，我求求你，不要伤害自己，我求你，不要！”
“我不敢了，宝宝，我保证，以后会听话，不会再让自己受伤，我都听你的！”
他的宝贝在自残，在惩罚他，也在惩罚她自己！
一地的鲜血，她的伤口，越来越多！
顾肆几乎失了理智，“宝宝，我再也不会瞒你，你把刀子扔了！”
君漓摇头，她笑着笑着，失声的哭了起来。
“哥哥，我不怕疼，我真的不怕，我只怕你疼……”
“我可以忍受所有的不幸，我也可以为你接受一切，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
“可我现在好害怕，我好怕，我怕你出事，我怕你疼……”
“哥哥，我控制不了自己……”
她握着匕首的手不停颤抖，她的泪水沾湿脸颊。
她绝望的看着在挣扎的男人，“哥哥，你昨天很疼对不对？”
那种感觉，她体验过，很疼很疼……
顾肆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漫天的恐惧和心疼让他崩溃。
“漓儿，我求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漓儿，住手。”
君漓失神的看着他，将匕首插入左肩，汩汩的鲜血冒出，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将匕首拔出，扔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走近他，血淋淋的手覆上他的脸颊。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我不是故意的……”
她弯唇，低喃，“哥哥，答应我，别再受伤了，好不好？”
“你保证不要骗我，不要瞒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受伤，保证不骗你，保证不瞒你了，宝宝，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顾肆眼角的热泪滑落，哽咽着和她保证。
他不会了，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