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斐信誓旦旦的模样，原归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特意停下来斟酌一番。
这可不是小事情，得精打细算如何回答。
这时有人高亢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路。
“喂！我刚刚好像听到这儿有人说话？”
“哪儿有人说话，是你自己想多了吧，这可是禁林……”
“禁林怎么了？那不是你说的吗？‘民间画本子可都说了，这大门派里的禁林，这可不是龙窟虎穴有去无回，而是珍宝秘籍奇珍异兽……’如果我们找到了，得到师长青睐，自此平步青云不是梦，你说的都忘了？”
“嘘嘘嘘，我记得我记得，光暗点，我看峰上好像有些亮！可别是发现咱们悄悄溜进来了！”
“嘘——嘘——”
人声如水荡开弥漫在整个禁林，高高低低。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冰冷的箭锋抽出，指向了原归舟两人。
人声触动了机关。
如雨的箭镞从天而降，从不知方位的地方纷乱射出，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犹如渔民捕鱼似的从天上罩下。
作孽。
见多了大场面的原归舟忍不住露出森森白牙，艰难一笑。
请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他们触动机关，抵抗的却是我们。
请系统正面回答，不要装死。
【经检测，“英雄救美”x】
【卫斐副交感神经系统正常，心跳正常，并未出现任何类似于“感激”情感波动。】
【智能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已挑选最优情境，助您完成任务。祝您任务愉快！】
原归舟：“我就喜欢你这自作聪明又乐在其中的模样，格外可爱。”
一面腹诽，原归舟一面祭出法宝，金钟罩。
透明的金光呈半圆状撑开，一刹那仿佛照亮了整个天地。
卫斐蜡制似的微微一笑：“独特的自爆。”
他倚靠着树干，朝原归舟伸出了手，嗓音依旧凉如水：“抱我。”
原归舟抱起了他，用时往天上眯眼一望，金钟罩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物美价廉的一次性法宝金钟罩，缺点是易碎、使用时效短。
原归舟凝神：“事到如今，只有趁他们还没赶来的时候逃了。”
“我现在不找死。”卫斐嗓音更凉了，讥笑原归舟的不自量力，“放我下来。”
“我听你的，一切听从师兄吩咐，我就愿意你教我做事。”
卫斐这才搂住了他的脖颈，下巴搁在原归舟的肩膀上，附在原归舟耳边喷洒热气：“禁林暗器，可上天入地，四面楚歌，左右交攻，把脑子、耳朵、精神都带好了。”
“金钟罩破，走乾位。”
裂痕联结成蛛网，四分五裂，金光顿失。
原归舟如一道劲风来到乾位。
还未落足，毒蛇自土壤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贪婪望着即将成为腹中餐的人类。
“毒蛇，火攻。”
转瞬，烈焰同样自地面雄起，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了数不清的蛇族。
火焰熊熊。
原归舟不得不悬在半空，不能落地。
远远望去，置身其中的两人犹如站在烈焰之上，衣袂猎猎。
“用力过猛。”卫斐一声嗤笑，又道，“集中精神。左边，太清池的水，土盾。右边，假的三昧火，水挡。”
他话刚落，机关果然如他所料。
蓝色水墙自原归舟掌中推开，黄土平地而起。
原归舟冷汗涔涔，他现在火、水、土三行一起上，本便是相生相克的元素，“原归舟”这个在年轻一辈中佼佼的术士要强行运行，终究是有点勉强了。
“师兄，下来呢？”
“你想上天吗？”卫斐在他耳边轻声道，抽出簪在他发间的沉香簪，朝天一掷。
无数长刀如同被娴熟的厨子使用，又快又准看不到影子，转瞬将沉香簪切成碎末。
原归舟闻到了沉香的气息，碎末随风，已然进了他的鼻腔。
渣也不剩。
“忍着。”
……
原归舟感觉自己快要被吸干了血肉成为人干，筋疲力尽，筋脉寸断，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而他肩上那人，似是为了排遣无聊，却是悠闲的哼起了曲子，非常大众、老套的求仙曲。
三清宗上三清峰，
三清峰里三清仙。
……
蛇动作慢了，水冲轻了，火势减了。
卫斐这才停止了无谓的哼曲，潮水一般的蛇群越涨越高，不知何时，中间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蛇。
蛇群簇拥着黑蛇。
那蛇在众蛇簇拥下犹如王者、竖瞳冰冷，恶心而高傲。
供给它力量的臣民一个个死去，他也在火焰中倍受煎熬。
乾位，蛇王乃是机关的关键。
“许久不见。”卫斐收起了假笑，露出了他藏在怀中，原本用来防御的匕首。
“嘶——”蛇王叫嚣着，猖狂的怒吼着，它无能为力。
设置机关的人，将它的身体牢牢困在此地。
“蛇王一死，你就上天。”卫斐在原归舟耳边道，旋即冰冷的目光射向蛇王。
乾位是所有机关中破解最容易，也是对身体法术、灵力消耗最大的一个方位。
只要将蛇王杀死，即可有一刹那的破解。
卫斐带着比蛇王更猖狂更恶毒的笑，高举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投掷！
“嘶嘶嘶嘶！”
黑色的鲜血喷出，蛇僵住了、水冻住了、火也冻住了。
空气似乎也冻住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上！”卫斐搂紧了原归舟的脖颈。
刹那，人影如一道闪电向天上飞去。
刀光剑影与两人的衣袂擦肩而过，瞬间方才二人站的地方，水火相冲，蛇群夹杂其中颤抖着挣扎着。
“轰——”
原归舟的脸上落了血，下起了血雨。
不对，这是蛇被撕成了碎片，在高空散出了血。
噫，好恶心。
*
原归舟抱着卫斐往自己住处飞去。
刚飞不过十几米远，原归舟犹如被扎破的气球，轻飘飘落下。
不知在空中如何旋转跳跃的，落地的时候，十七岁的原归舟压在卫斐十九岁伤痕累累刚刚并没有出多大力气的身上。
卫斐咳的吐出一口血溅了原归舟一肩膀，连声压抑的咳嗽从唇瓣中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