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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0 章 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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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嫡长孙存了私心,他进宫后,觐见姑祖母李太后,李府嫡长孙请李太后屏退宫人,眉飞色舞的说起,想要过继到前太子的名下,奉李太后为祖母的时候,李太后只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并未同意过继子嗣一事,还斥责他安分守己,不可生事。

    李太后斥责侄孙,并未高声,以防隔墙有耳,泄露出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惜,李府嫡长孙会错了意,他以为,即便李太后碍于面子推脱,可是,朝臣们有人牵头,届时,李太后顺势而为,此事就成了大半。

    过继一事成了,日后,郭后虞归本还位也就不远了。

    李太后不同意过继这事儿,从宫里出来后李府嫡长孙,并未跟拥护他的前太子旧臣如实说,他瞒了下来。

    可惜,到了朝堂上,请来李太后,万万没想到,李太后头一个不答应。这事儿,反倒弄得拥护前太子的旧臣好一个没脸。李府人自家都未商议好,不同心,过继子嗣一事,在李太后的否认中,不了了之。

    其实,李太后心里明白,即便李家人同心,也奈何不了郭后虞,他手握重兵,岂能被几个文臣,用大道理将他赶下皇位!

    再后来的事,汉生就不知内情了。他再次听到京城的消息时,李府嫡长孙就下狱了。

    汉生朝郭后虞磕了个头,说,“我情愿赴死,我在伽罗国呆了数月,亲眼见过伽罗国人,用羊毛拧成细绳子,由巧妇编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很暖和,虽然样子显得臃肿,却能扛过寒冬,减少些冻死的人,我愿倾囊相授,教大周百姓制衣,看在我悔过赎罪的份上,恳请圣上将我尸骨,烧成灰,送回济州,洒在济州湖边,如此,我也是落叶归根了。”

    郭后虞听后,心里琢磨,汉生死不足惜,可伽罗国每年寒冬要四五个月,琢磨出御寒的衣物,定是顶用的,若能引进,大周的百姓,若得了这样的衣裳,能减少很多冻死的人。

    此举造福百姓,汉生该死,可是,若能造福百姓,郭后虞犹豫了,天大地大,百姓最大,郭后虞闭眼,忍住杀了汉生的冲动。

    汉生眼中的悔意,不似装的,倒算残留着些良知,郭后虞跟瘦三示意,瘦三自然懂郭后虞的意思,郭后虞素来看重百姓,汉生倒是个有心的,为他自己,留了条命。

    瘦三不禁从心里佩服汉生,很少有人能从郭后虞必杀的杀意下,活下来,这汉生,愚忠万博济时,是个实心眼的,从不多想,自己效忠的主子,是什么样,可现在他看着,怎么有些看不懂了,汉生能从郭后虞手下留了条命在,能说他没心眼吗?

    甘愿就死,只求郭后虞能将他的骨灰,送回济州,落叶归根,瘦三忽然顿悟了,也许,就死这句话,打动了郭后虞,教会了大周百姓制衣,这汉生,大概也不需要就死。

    实心眼,念旧情,就这两点,让瘦三欣赏。很快,瘦三拖着汉生,去了一处地方,这地方,是私牢。

    有些不方便审问的犯人,就带到私牢来,瘦三命人医治汉生,半嘲讽的说道,“你小子还能从伽罗国偷师呢!”

    汉生一直对瘦三颇具恨意,当初,就是他,带人挖走主公的银子,也是他,刺伤主公,主公流血过多而亡,眼前这人,就是郭后虞谋害万博济的帮凶。

    汉生没理会瘦三的嘲讽,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回击讽刺回去,但是知道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公,鱼肉济州百姓,汉生对万博济的感恩以及膜拜骤减。

    汉生心境明了后,心思转变过来,竟然觉得瘦三拿了那些银钱,反倒是好事,那笔银子,对于势单力薄的郭后虞来说,定然起了不小的用处,能襄助郭后虞成就大业,郭后虞才有能力造福百姓,百姓中,自然包括济州的百姓,济州的百姓们也跟着沾光,郭后虞体恤百姓,那笔银子,变相帮了济州百姓。

    这么想后,汉生难得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些利于济州百姓的事。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好极了。

    汉生眼瞅着变得高兴起来,瘦三有些意外,汉生兴高采烈的进了牢门,瘦三心道,怎么跟回家一样,私牢里头,哪能跟家里比,不知道汉生高兴个什么劲儿!

    进去之前,汉生跟瘦三说了句,“你让人送些羊毛来。”

    瘦三挑眉看了眼他,不是他自己说,教会了大周百姓制衣,就赴死吗,这么着急,想早死呢?

    汉生眉眼间带着笑意,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瘦三难得多说了几句,“过继前太子子嗣的事情,在李太后一力否认中,扼杀于无形。”汉生听后,跟瘦三行了半礼,感谢他告知内情。

    瘦三没再逗留,回府后,便让人杀了只羊,剥了皮给汉生送了过去。

    很快,一张还带着血迹的羊皮,就送进私牢。

    汉生没有嫌弃,将羊毛一撮撮剪下来,放到一旁。

    这个几次试图报复郭后虞的旧仇人,放下仇恨,挥动着一双笨拙的双手,在私牢里,摆弄着半地的羊毛团团。

    汉生手生,虽然见过,但他并未自己动手弄,他一个大男人,伽罗国人女子揉搓出来的线,粗细一样,可他不同,有的粗,有的细,汉生头大,可他一心想做好这件事,他的骨灰,就可以回济州了。

    汉生决心赎罪,往后几日,他好好配合大夫,很快,伤便好了些,左胳膊好似,有些力不从心,汉生觉得,自己这是报应,能多活些时日,已经是苍天垂怜。

    汉生先用剪刀,将羊毛剪下来,循着记忆里的印象,捻成一小缕,搓成绳子。慢慢的,汉生在牢里,鼓捣着一地羊毛。

    下朝后,郭后虞的头,突突的疼。过继一事,很快烟消云散,但李府的人,获罪下狱后,李府的姻亲,想替李府人谋一条活路。

    更确切的说,是替李府嫡长孙一人,谋一条活路。

    李府嫡长孙,是李府姻亲最能拿的出手的姑爷之一。李府姻亲以为,只要有李太后一日,李府嫡长孙就能东山再起的一日,姑爷只是一时陷入困境罢了,待日后东山再起了,定会记得他这个岳父替他求情奔走的恩情。届时,对他这个岳父,更加尊敬,更加有求必应。

    只不过,新帝正在气头上,且临近年前,求情的事情,先放一放等新帝气消了再说。李府被封,何大人翁婿二人押入太常寺,尚未定罪。

    何大人曾是前太子的老师,这次下狱后,他对自己的女婿说,“过继一事,你全推到我头上,只管保命。”

    何大人悔不当初,没想到,仅仅是一方端砚,就遭了灭顶之灾。

    他忽然想到,在礼部的日子,自从郭后进来了礼部,他可清闲了,多好的日子,他闹不明白,岳父怎会掺和过继子嗣一事。

    何大人岳父想好了,他本该在前太子死后,以身殉主,多活了许多年,已经是苍天眷顾。

    其实,他活到这个年纪,早就看清楚形势,几个文臣墨客,手中无兵权,焉能动摇皇位,可他依旧顺着汉生,谋划过继子嗣一事,虽然此时无疾而终,但他良心过得去,也算对得起前太子的知遇礼遇。

    这事儿,他瞒着何大人,就是替何大人留了条活路。

    何大人不懂岳父的想法,朝堂上,岳父突然提起过继子嗣给前太子,请新帝让位,何大人吓得冷汗湿透了后背,措手不及的举动,岳父疯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掺和什么过继一事。何大人看不懂岳父早已存了以死报前太子恩情的心思,不然,定会死死的拦着岳父。

    不仅何大人翁婿二人,还有几个前太子的旧臣,一并被关进太常寺。关进来之后,过了好几日,没人来审。这就奇怪了!

    李府姻亲家族,在李府获罪后,姻亲家族派人顺着汉生提供的线索,查到,是宫中内造办总管胡来,变卖了不少宫中珍宝,虽然离京城远,可是,若详查,倒真顺着找出几样,截出自宫中。

    得知胡来变卖宫中珍宝,李府姻亲派人暗中盯着胡来。想要替李府嫡长孙,搏一搏活下来的希望。过继子嗣不成,留条命在也行!

    胡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出京四个多月了,看着马车上的珍宝,愈来愈少,心道,再过三个月,春暖花开的时候,珍宝就能变卖完,他就能回京了。

    京城快过年了,胡来揣着银票,警惕的看着四周。

    上个月,新帝派郭六来到早约就约定好的地方取走银票,这个月,大概离年关近,手中的珍宝,十分畅销,胡来担心,自己带着这么多银票,怕被人抢了。

    胡来揣着银票,任何风吹草动都警惕着,唯恐被劫了好容易得来的银票。

    很快,年节到了跟前,郭后虞去了存悠处,打算在凤仪宫歇几日。

    难得放下国事,郭后虞能好好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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